半刻鐘,最終停在位於帝都東南側的百仁堂前。
阿依住在蘇州時許多次路過百仁堂分號,當時只覺得那種醫館裝潢典雅必定收費昂貴,帝都的老鋪卻比任何一家分號都要富麗寬敞,三層朱漆木樓莊重地屹立在市中心,堪稱地標。
阿依站在門前,驚歎地仰望了片刻,一回頭,卻愕然發現百仁堂對面同樣是一座三層醫館,醫館正門橫有一檀香木匾,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三個大字——瑞和堂。
她看著秦泊南,吃驚地向瑞和堂指。
“嗯,是瑞和堂。”秦泊南淡定點頭。
“怎麼在百仁堂對面?”兩家醫館對門開,這又不是在開酒樓搶客。
“大齊國只要有百仁堂的地方,五十丈之內必有瑞和堂,沒有的也是因為瑞和堂還沒來得及開分號。”
“不愧是對頭!”阿依感嘆。
“錯了!”纖細的指尖帶著溫潤抵在她的臉頰上,秦泊南認真地說,“醫者的對頭只有疾病,也只能是疾病,無論什麼時候都莫失了治病醫人的初心。”
“是。”阿依愣了愣,肅聲應下。
“進去吧。”秦泊南笑說,帶領阿依進入百仁堂。
寬闊的一樓大堂,左邊一整面牆全是藥櫃,三兩個小夥計正站在櫃檯後面麻利地包藥。迎面一架木樓梯直通二樓,大堂正面和右側共有五間懸掛簾子的小隔間,另有兩張桌子並排擺在大堂裡,紫蘇和一個胖成團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後面給兩名婦人診病。大堂內設有幾排椅子,來看病的人全都捏著號籤坐著排隊等待。
秦泊南才進來,夥計並堂醫均起身喚了聲“東家”,連一些熟識的病患也都圍過來親熱地打招呼。阿依被擠到圈外,看著病患們開心地向秦泊南講著自己因為他的診治身體逐漸好轉,很是感激,而秦泊南則笑得越發柔和時,忽然覺得這感覺一定不壞。
治病救人呢……
大堂的騷動很快被秦泊南平息下來,他向還在發愣的阿依招招手,阿依急忙跟上去。兩人來到二樓,經過一個又一個房間,停在南側一座隱蔽的樓梯前,樓梯不長,盡頭是一扇上了鎖的鐵門。秦泊南從袖袋裡摸出鑰匙,開啟門,寬敞的房間內密密地擺著一排又一排烏木書櫃,櫃裡摞滿了發黃的卷宗,有些已經積了厚厚的灰塵。
“這是百仁堂自有記載以來所有的醫案,本來只有百仁堂內門弟子在得到師父的認可後才能進來,這麼久以來,你的勤奮我看在眼裡,所以,這是鑰匙。記住,所有醫案都不許拿出這間屋子,一旦發現醫案被拿走,會被立刻逐出百仁堂。解頤,我本人不反對女子從醫,但現實卻非常艱難,這不僅僅是醫術上,還有心上,你能走多遠我也不敢保證,所以一切要看你自己了。”
“是,先生,我記住了。”阿依鄭重應下,接過鑰匙。
秦泊南笑笑。
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大步走進來,阿依只一眼就知曉了她便是紫蘇的妹妹芳憐,因為兄妹倆長得一模一樣。小麥色肌膚,五官標緻,一件樸素的丁香色高腰碎花襦裙穿在纖細頎長的身子上,長髮隨意地挽著,帶有一種颯爽英氣。
“芳憐,來得正好,配藥缺人手吧,我給你找了個幫手。”秦泊南含笑說,“解頤,芳憐是百仁堂最好的藥師,你要跟她好好學習。”
“藥堂不需要笨手笨腳的新人。”芳憐看都沒看阿依,一口回絕。
“別這麼武斷,我相信解頤會是一個好幫手,是吧,解頤?”
阿依愣了兩秒,呆呆點頭。
芳憐煩躁地盯著阿依,眸光冰冷,須臾,轉身不耐地撂下一句:
“隨你!”走了。
阿依覺得她的冷臉有點可怕,頓了頓,小聲問:
“先生,芳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