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疝瘕,王月即冷上搶心。刺手心主經,治陰。心主在掌後橫理中……”她滔滔不絕,一字不漏地背誦,彷彿整篇書已經完全印刻進她的腦子裡一樣。
過目不忘來自於天賦,這種令人羨慕的才能無論後天再怎樣努力,也無法與先天便擁有這項技能的人相比。優秀的記憶能力是醫者的必備條件之一,若阿依是男子,擁有這項技能的她必前途無量;可她偏偏是女子,這樣變數就大了,就像……
“先生,背完了。”阿依望著秦泊南罕見地發怔,輕聲說。
事實上秦泊南並沒有發怔,他只是一邊聽她背誦一邊陷入思考,頓了頓,啟口:
“脈有三部,陰陽相乘。榮衛氣血,而行人躬……”
“呼吸出入,上下於中,因息遊布,津液流通……”阿依一刻未停地接續下去,直到將一整篇《仲景論脈》背誦完畢,用一雙在篝火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烏黑明亮的杏眼望著他,等待他點評。
“很好。”他諦視了她一會兒,莞爾一笑,讚許地摸摸她的頭。
阿依很喜歡他摸她的頭髮,這種時候她會有一種胸臆間豁然開朗,彷彿有什麼在心臟裡怦怦地鼓動,緊張得緊繃卻又渴望被多觸碰的矛盾感覺。她眯起眼睛貓似的挺直上身,她並不明白這明快的感覺就是歡喜,但她卻很喜歡。
“這是獎勵。”他笑眯眯地遞來一隻口袋。
阿依接過來,他剛剛就是用這個貼上她的臉把她嚇了一跳,好奇地開啟係扣,裡邊竟是一袋子紫紅色的桑果。
“是桑果呢。”她有些驚喜地說。
“原來你知道這個。”
“嗯,以前吃過一次。”從小在人牙家寄居長大的阿依,能吃到甜果子絕對是奢侈,唯一的一次還是王淵和同學遊玩時進山採來偷偷帶給她的,被王牙婆知道後還罵了她一頓,“我能吃嗎?”她舔了舔嘴唇,向秦泊南詢問。
“就是給你摘的。”饞嘴貓的樣子讓秦泊南忍俊不禁,她只有在吃食麵前才會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桑果已經被洗乾淨,阿依拿起一顆迫不及待地放進嘴裡,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液滿滿地充斥在口腔,果肉細膩爽口,好吃得讓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秦泊南莞爾一笑。
溫暖的風吹過跳躍的篝火,讓熾熱的火焰越發炎熱。
阿依吃了一會兒,忽然偷看了秦泊南一眼,猶豫了半晌,垂著腦袋低聲說:
“先生……”
“嗯?”他早發現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因為覺得有趣,就沒問。
“先生……不會笑真是病嗎?”阿依糾結了半天,終於咬牙問出自己在意了快一宿的問題。
秦泊南撲哧一聲爆笑出來,還以為她問什麼,原來她真的很在意這個。
阿依見他竟笑出聲來,臉刷地綠了。
秦泊南笑得前仰後合,看著她,用戲謔的口吻說:“你很在意嗎?若真那麼在意,不如試著笑笑看。”
阿依聞言,低垂下腦袋,繃著嘴唇,看上去十分為難。
秦泊南見狀,含笑摸摸她的頭,溫聲安慰道:“我不是在強迫你,只是覺得無論從哪方面來講,笑一笑對你來說都是好的。放心,和我在一起,你一定會笑出來的。”臨末,他很樂觀地加了一句。
阿依綠著小臉看著他,無言。
“好了,時辰不早了,小姑娘早點去睡覺。”秦泊南直接沒收她的書,將她往回趕。
“先生,你呢?”阿依疑惑地問,她一直很好奇露宿的時候他究竟是睡在哪兒的。
“我在這裡守夜。”秦泊南閒適地靠在大樹下,笑眯眯地說,“你快回車上去,現在的山上夜裡還很涼,如果不想我在你的藥裡再加鹿血,就快去睡覺。”找時間還要教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