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咱們鐵鋪打的……”
阿依驚訝又擔心,望著他滿面愁容,想了想,問:“侍郎是很大的官嗎?”
“說把你砍頭就把你砍頭,你說大不大?聽說他老子是護國候,你這丫頭剛剛好大膽,竟敢惹怒那位大人,不要小命了!”
“那是………”
“好了,你快回吧,姑娘家別在這兒久留。回去告訴你大娘,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們娘幾個把門拴好。從明兒起你和你大娘少出門,這城裡災民越來越多,不安全。”
阿依應下,被王大叔攆著,一步三回頭地回家去了。
遍裹紫色絲綢的華麗馬車勻速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車廂邊角懸掛著的一串紫晶風鈴隨風微微搖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墨硯端坐在車內,沉思不語,鍾燦坐在他對面,恭敬地遞來一隻竹筒,輕聲道:
“主子,二爺來信了。”
墨硯接過來,拆開竹筒,取出一封紙卷展開來,雙眼掃過,接著握進掌心,再張開來,紙張已化為一灘碎末。
“五日內,解決掉楊柏年,不必刻意,但這灘渾水也要讓公孫允趟一趟。”
“是。”鍾燦應了。
“鍾燦,”墨硯似很閒散地望著窗外,忽然開口問,“剛剛那丫頭,比綠娥更相像吧?”
鍾燦一愣才反應過來,回想了片刻,回答:“容貌像,但那個頭有點……而且性子完全不同。”
“性子的確不像,卻也有趣。”冪蘺下的人似輕笑了一下,“查查那丫頭的來歷,替二哥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這趟倒也不算白來。”
“是。”鍾燦服從地應下,卻沒能猜透主子的想法。
阿依回到家,發現家裡多了四五個十來歲的姑娘,一個個雖瘦弱卻模樣齊整,王牙婆正單手叉腰站在院子裡,指揮小喜幫她們打水洗涮。
阿依並不意外,王牙婆做人牙生意,這些必是她新進的“貨”。
見她回來,王牙婆招手讓她過去,先問問王大叔的情況。阿依如實說了,王牙婆皺皺眉,心煩地道:
“一月不賺幾個錢又攤上這檔子事,真是晦氣!”
頓了頓,看著阿依的臉,繼續道:
“知府大人家的廚房裡缺個做雜事的人,我託了管廚房的周大娘,好說歹說她才答應幫忙薦你去,你明兒就過去吧。雖說賣身銀子少了點,養你這些年,連本錢都沒賺回來……罷了。周大娘看我的臉面會照應你,你勤勤些,別給老孃丟臉,現在這世道,能在官老爺府上當下人是極難得的,你可別給老孃幹砸了。”
阿依的心從最初高高地提起,到最後又重重落下。她知道,以王家現在的狀況很難再多養她一個,賣出去既能減少負擔,她本人也可以賺些月錢銀子給自己傍身。雖然在這裡住了五年很捨不得,也有點難過,但她早有心理準備,終有一天她是要離開這裡的。
王牙婆說完便轉身,阿依握著雙手,忽然喊道:
“大娘!”
王牙婆回過身。
“我……”阿依雙眸閃爍,含糊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說,“我一直很感激大娘,雖然我是大娘買來的,但當初我病成那樣,大娘卻沒把我趕出去,還給我請大夫,白養了我這麼些年,我……”
王牙婆驚訝地望著她,她自認是個狠心的人,這五年來,一直把阿依當做免費奴隸可勁使喚,現在聽她這麼說,心裡卻不好受起來,慢慢走回來,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拉扯她的麵皮:
“你啊,出去以後要多笑笑才能討大人喜歡!”
阿依臉頰生疼,齜牙咧嘴地望著她。
王牙婆看了她一會兒,即使被拉扯起嘴角,阿依的面部肌肉依舊是僵硬的,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完全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