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阿蘿和這幾位姐妹,多少都有些隔閡,並不是那麼融洽。
說起來這話就遠了,還是當初阿蘿出生之前,老祖宗得了重病,太醫都說沒救了,一家子都圍在榮壽堂,底下人都匆忙準備後事了。
可是偏偏就在這時,家裡懷著七個月肚子的二太太‐‐也就是阿蘿的母親,忽感腹中緊痛,被人匆忙扶著回了屋,不多時,便生出了阿蘿。
阿蘿出生時,老祖宗那邊忽然就有了聲息,就此活了過來。
事後據老祖宗自己說,她原本飄飄蕩蕩的,不知周圍黑白,忽而有個神著五彩仙裳的仙女兒,把個娃娃拋到了她手裡,還對她說,好生看顧這孩兒,之後她便醒了過來。
這事兒傳出去,人人都是嘖嘖稱奇,只說阿蘿是仙女送子,因阿蘿降生,這才救了老祖宗的命。
老祖宗身子好了後,抱著懷裡那白玉一般的小人兒,只說這分明就是夢裡的那娃娃,喜歡得跟什麼似的,自此把阿蘿當做心肝肉疼著。
別說是其他姐妹,就是葉家的長子長孫,都沒有阿蘿在老祖宗跟前的風光。
萬事有利便有弊,阿蘿自小被老人家寵著,又是天性懶散嬌弱的性子,比起其他幾位姐妹,多少有些被寵壞了,竟成了個不學無術的。
因手指頭太過細嫩,彈琴是不行的,吃不得苦頭;也因不喜那油墨味兒,寫字也遠不如幾個姐妹寫得好,平日學堂裡讀書,雖說仗著記性好,倒是比別個姐妹學得快,可是架不住人家幾個背後裡偷偷用功,而她只知道在老祖宗房裡陪著旺財玩耍,久而久之,外人看著,她可真箇是被寵壞了的驕縱姑娘。
又因她那般受寵,吃穿用度都比其他幾個姐妹要好,小姑娘家的,哪個看著心裡能舒坦,難免對阿蘿生出許多不滿來。
打小兒便存了間隙,長大後,各自嫁人了,幾個姐妹更是和阿蘿愈走愈遠。
如今的阿蘿,有了那麼一場如夢似幻的記憶,那小腦袋倒是比以前想得多了。
她仔細地回想記憶中的點點滴滴,心裡明白,曾經那個年幼的阿蘿,縱然看似沒心沒肺,也並不在意幾個姐妹,可心裡終究還是難受的。
都是要臉面的小姑娘,哪個不想自己成為出挑的那個,人人稱羨的那個。可是小小的阿蘿嘴上不說,心裡卻門清,便是誇她的,怕也是衝著老祖宗的情面來的,哪個真心實意誇?嘴裡說著奉承好聽話兒,其實心裡暗暗來了一句,這姑娘被老祖宗寵壞了,以後有的苦吃。
那個時候老祖宗說,給她早挑好了夫婿,也準備了足足的嫁妝,說阿蘿這輩子沒什麼好操心的,就是一輩子被人寵著的命兒。
後來果然沒錯的,縱然老祖宗在她出嫁前就不在人世了,可是她的嫁妝,真真是十里紅妝無人能比,而她的夫婿,也是老祖宗精挑細選的,打小兒和阿蘿認識,把阿蘿捧在手心裡疼著的‐‐蕭家的少爺,才氣縱橫的蕭永瀚。
只是……
阿蘿咬唇,再次想起那個漫長而冰冷的夢。
只是後來,她終究被推入了一條老祖宗做夢都沒想到的路,以至於慘死在暗無天日的水牢之中。
不敢細想,她已經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到底是被人家說中了,她後來受的苦,是世間常人所無能想像的痛。
在那漫長的煎熬中,她也曾想過,是不是自己咎由自取?如果自己不是這麼的一無是處,是不是這種事兒就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以及那冒充了自己的女人,到底是哪個?
只是終究沒有答案罷了。
阿蘿低頭這麼胡思亂想著,就見外面珠簾子輕動,清脆的說笑聲傳來,幾個姐妹已經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