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兄長,隱居山野非某之所願,只是家父嚴命讓我與家母避戰亂在此,為的是保全雷氏一枝血脈,我不得不從。睢陽亂起,賊軍勢大,自許太守與張公以下都心存以身殉國之死志,家父亦然。家父與我兩位兄長都發下誓願,將與睢陽共存亡。"
穆長風哦了一聲,再無多言。
在穆長風看來,雷萬春這樣的安排完全是人情之常。他一共有三個兒子,能讓兩個兒子留在身邊誓死守城,已經算是高風亮節難能可貴了,安排雷霆進隱居山林,也算是為雷氏這一枝留下最後的血脈傳承。
孔晟正要推門而出,卻聽裡間有輕微的動靜和女子的咳嗽聲,他扭頭望去,只見一個年約五旬左右臉色微微有點發白、披著厚重外襦的婦人腳步發飄地走出內間。這婦人生得慈眉善目。眉眼間彌蕩著一股英氣。她扶著門框向孔晟笑了笑。
孔晟知道這是雷霆進的母親,不敢怠慢,趕緊大禮參拜了下去:"孔晟見過伯母大人!"
雷霆進的母親雷肖氏揮揮手:"無須多禮,即然你與我兒已經結義為兄弟,那就是老身的後輩,以後莫要如此見外。"
聽到屋裡有說話的聲音,雷霆進兩個人掀開門簾就走了進來。雷霆進見肖氏顫微微地站在那裡,與孔晟談笑生風。眼哞中掠過一絲欣慰。
但他旋即走過去攙扶住雷肖氏,柔聲道:“阿孃,你身子骨不舒服,躺著就好,怎麼起身了?”
雷肖氏微微一笑:“你這孩子,阿孃只是略感風寒,這點小毛病還不當緊!”
雷肖氏輕輕推開雷霆進,穆長風這時上前見禮:“穆長風見過伯母大人!”
其實三人已經結為異性兄弟,按說穆長風和孔晟應該稱呼雷肖氏為“阿孃”,與雷霆進一般。但孔晟卻不知這些禮節。穆長風也跟著他稱呼,雷肖氏也不是計較這些的凡俗女子。沒有太放在心上。
“不必多禮,三郎,還不趕緊請你兩位兄、弟坐下敘話?”雷肖氏擺了擺手,示意雷霆進趕緊去設下案几和座位。
雷霆進這就去忙活起來。其實他和母親雷肖氏的家只有這兩間茅草房,生活一應用度極其簡陋,原本是母子兩人勉強度日,突然一下子多了兩個客人,房內顯得非常擁擠,連個坐下來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可儘管如此,雷肖氏也不願意怠慢了客人。
雷肖氏談吐不凡,而看她的體貌特徵,孔晟就判斷她絕對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流之輩,肯定是練武之人。事實上,也不難理解,雷萬春這種武藝高深的當世勇將,其妻怎麼可能是普通女子啊。
孔晟將深邃的目光從雷肖氏的身上回收回來,目光真誠地回答著她的問話。雖然昨夜結拜之後,雷霆進已經簡單向母親介紹過孔晟和穆長風的基本情況,但畢竟只是隻言片語,沒有直觀印象。
今兒個一番當面敘談,雷肖氏聽聞孔晟是朝廷欽點的睢陽宋城縣令,從江南來不懼危險要去睢陽赴任,心內有些驚訝,也有些感慨。
她原本很難相信,以孔晟這樣的江南士子,竟然還能捨生忘死去奔赴國難。那江南之地是何等的繁華安逸,放著好日子不過,反而要跑到戰火紛飛的河南來受苦,面前這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雷肖氏其實是雷萬春的同門師妹,一身武藝及兵法韜略一點都不亞於其夫。只是她一向隱在雷萬春身後相夫教子,很少拋頭露面。而這一次,為了讓雷家保留一條血脈,雷萬春這才叮囑妻子帶著三子雷霆進遠離睢陽——反過來說,若不是打著保護母親的旗號,雷霆進又如何肯心甘情願地與父兄分別獨自苟且偷生?
“老身雖然是女流之輩,卻也知道,現在的睢陽,戰火將起,安賊叛軍大兵壓境,孔家小郎你在這個時候選擇去睢陽,恐怕兇險萬分。聽老身一句勸,不如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