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即將來臨。
這意味著安祿山死期臨近,孔晟計劃中的時機就要來了。
對於安祿山叛軍的“走勢”,孔晟在軍政聯席會議上簡單提過一次,指出安祿山大燕政權存在權力變更交替的跡象,叛軍內部會出現較大規模的內訌和利益再調整、軍力再佈局,但自張巡以下沒有人對他的話放在心上,孔晟不以為意,也就不再提。
到今天為止,距張巡釋出口糧減半令和禁酒、禁一應奢侈聚會令已經是第五天了。根據孔晟的觀察,這些禁令大多數推行貫徹下去了,這足以說明張巡的權威在睢陽無人敢抗拒,只是在區域性範圍內,對某些有特權的人來說,這些禁令偶爾會失效。比如禁酒。
武將好酒,這幾乎是通病。禁令當頭,公開的場合不敢喝,但在私底下,三五聚會,隔三差五地偷偷摸摸喝點自己儲存起來的老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張巡對此其實心知肚明,裝作不知罷了。
他釋出禁酒令的目的在於降低糧食消耗、杜絕釀酒生產,同時凝聚人心。提高警惕。保持睢陽城軍民一種激昂旺盛的鬥志。也不是為了跟誰過不去。只要大面子上過得去,背後家裡偷偷喝點酒,不能當真。
尤其是這天寒地凍的,武將除了每日值宿訓練之外,窩在家裡喝點酒取暖,打發無聊枯寂的時光,緩解緊張的心神,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要說張巡裝糊塗。就是孔晟也很理解。
也是活該有事,這事就出在酒上。
午時三刻。聶初塵風塵僕僕地進了城,她離開睢陽兩天了,抄近路去了一趟彭城,為孔晟辦了點事。當然,也順便捎去了睢陽張巡簽名的向虢王求援求糧正式官方文函。
聶初塵裹著黑色的大氅,曼妙的身段裹在紅衣裡,牽著馬緩步前行。但沒走多遠,就聽路邊傳來粗野的呼喝聲,同時一股濃烈的酒氣傳了過來:“呔。聶氏妞兒,過來。本將有話問你。”
睢陽如今這個情形,城中百姓都窩在家裡閉門不出,街面上空蕩蕩地,除了值守的軍士之外,也就是本城所屬的文武屬官了。冷不丁從街道一側的角落裡傳來聲音,反倒讓聶初塵吃了一驚。
她扭頭望去,見張魁和李丁醉意朦朧地靠在一間早已關閉多時的客棧門口,晃盪著手,腰間的佩劍隨意落在地上,嘴角歪斜,一看就是喝醉了酒。
聶初塵厭惡地掃了兩人一眼,懶得跟他們計較,扭頭就要離去。
但為什麼說活該有事呢?張魁和李丁剛剛下了崗,完成了今日值守防衛的工作任務,一時興起,就一腳踹開城門樓下不遠處這間無主客棧的門,從裡面的庫房裡竟然找到了幾壇酒,兩人便對半喝著算是暖暖身子。
可酒這個東西,越喝越上勁,就止不住了。原先不過是為了暖暖身子,就算被張巡或者其他人發現也無關大雅,但到了後來就成了酗酒拼酒,各種不爽各種鬱悶都藉著酒勁發作湧蕩起來。
求親被聶初塵果斷拒絕,本就被張魁當成了一直積壓在心裡的羞辱,如今兩人出門來正好撞上回城的聶初塵,這便是陰差陽錯之下的由頭了。
“嘖嘖,這妞兒裝什麼正經?整日跟那孔晟不清不楚……呃,過來,陪本將軍喝一杯!”張魁狂笑著,倚著客棧的門柱,揚著手調戲道。
李丁也在一旁發出曖昧不軌的奸笑聲。
其實張魁也沒想真把聶初塵怎麼樣,要在城裡公開對聶初塵用強,他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膽量,但藉著酒意調戲兩句,發洩下不滿的情緒,僅此而已。
奈何聶初塵性如烈火,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焉能受得住如此調戲。
她當場色變冷笑著從馬背上抓起自己的穿雲弓,搭箭引弓,一支羽箭就破空飛射而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就洞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