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挑起嘴角,那人就衝著自己微笑。張開臂膀,那人就展開自己的擁抱。林銳木然地看著,忽然恍惚地對著鏡子伸出手。然而指尖所觸及的,無論是前方那一塊冰冷的鏡面,還是自己面上微涼的觸覺,竟然都是那麼虛假可憎。
猛地清醒過來。
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
他有著那人的眉目五官,那人的四肢軀體,那曾經讓自己無法自拔深陷其中的一切一切……離自己那樣近,卻又是真正的遙不可及。
因為,站在鏡子這一頭的,卻是自己。
他不是林銳,他愛的人,才是林銳。
而他,是姚啟。
是曾經眼中除了林銳就再無別人的姚啟,是因為他的絕情離去而意外死去的姚啟,是重生成了他想要恨他忘記他卻日夜逃不開這鏡子裡的一張臉的姚啟。
模糊地記得兩年前的那個雨夜,自己有生以來頭一次醉到不省人事。神志不清地走在大街上,腦中紛亂地交疊著昔日的剪影,越發加重著心內的痛感。忽然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燈光一閃,他的視線之末,就只剩了一抹昏暗的天色。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義大利,倚坐在陰暗潮溼的街道一角。
周圍的人全都是陌生的異國面容,說著自己一句也聽不懂的語言,朝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起初並不知道自己這番不可思議的重生,在這語言不通的環境裡也根本無法追究自己為何會置身於此。但口袋裡的那一張次日起飛回國的飛機票,卻恰好如意到如同雪中送炭一般。他來不及多想,第二天就按照飛機票上寫著的班次登上了回國的飛機。
然而在飛機上的洗手間裡,他抬起頭,卻發現了鏡中那樣陌生的自己。
不,絕不是陌生。而是,太過熟悉,熟悉到自己那一刻只能傻傻盯著鏡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終於意識到,時間已突然躍至兩年之後,而這身體也從姚啟變成了林銳。
下一刻他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忽然明白,如果姚啟死去,卻重生成為了林銳,那麼只能說明,林銳在這兩年內已經死去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狠狠幸災樂禍一番,為他曾經的那番絕情。然而回國後,卻無可自拔地一直沉浸在迷茫和絕望的情緒裡。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根本從未放下。曾經和林銳有過共同記憶的地方早已不復當年,他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只覺得這身體彷彿有千斤之重,壓得他每時每刻都可能崩潰。
直到遇見Fed,那個有點自以為是,卻是真的手段非凡的小子。
那天他去見了新利傳媒的董事長。因為那個公司原是幾個小的娛樂公司合併而成,其中有一個叫做紅利,就是林銳過去簽約的公司。他抱著一絲的希望想要知道林銳離開之後的事,然而董事長卻把他當成已經過氣卻還要死皮賴臉前來自薦的藝人。
很快被掃地出門。他茫然地站在門外,剛準備離開,轉身卻看到了一頂著一頭刺眼金髮的Fed。
他看著自己幾秒鐘,忽然摘下面上的墨鏡,挑了挑嘴角,露出一絲張狂而自信的笑容。
“想不想有一天讓你的海報貼滿大街小巷?”
之後的事,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卻也是意外的順利。那小子成了自己的經紀人,半年的包裝特訓加上人脈的運用,當年那一句話,實現起來已然近在咫尺。
然而自己對此,既沒有表現出太多激動,也未極力拒絕反對,一直以來只是在木然的接受,看著Fed一步步推著自己向上,倒淡定得好像局外之人一樣。
他知道,向自己這樣經歷過死亡的人,已經不會太計較或者執著於什麼了。即使是從這高點突然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