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迎戰,非是林勇的本意。他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和擔心,他倒也不是怕了回紇人,而是一旦開戰,則就相當於回紇正式向大唐宣戰,而由此,靈武就會再次陷入戰火之中,遭殃的還是靈武軍民。
周政在馬上向林勇壓低聲音怒道:“大都督,這廝讓我等出城領軍迎敵,而他自己卻躲在城中不出,真是可笑至極!陛下將靈武軍政大權交予此人,末將擔心……”
林勇默然,片刻後才低低道:“周將軍,口出謹慎!無論如何,陛下詔命,吾輩不能不從。但事急從權,若是長安候做出……本官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哪怕過後本官向陛下自請死罪,也不能讓靈武斷送在他的手上!”
周政輕輕點頭,卻忍不住還是憤懣地低呼道:“大將軍,吾輩在邊關鎮守,****殫精竭慮流血流汗,不敢有一絲怠慢,但不成想,陛下卻輕易相信孔晟這種佞臣,肆意剝奪大都督的兵權,真是令人心寒齒冷……”
周政竟然懷疑非議到了皇帝頭上,林勇頓感渾身發冷,立即低低怒斥道:“周政,閉嘴!再有對陛下的半句不敬之詞,本官定斬不饒!”
周政咬了咬牙,在馬上躬身一禮,長嘆一聲,再無多言,轉頭望向了回紇軍馬的方向。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進靈武軍耳中,周政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只見從靈武城中衝出十餘騎來,打頭的是,是一個白衣亮甲的年輕將領,跨乘白馬追風,手持方天畫戟,威風凜凜,正是孔晟!
周政一怔,心道這廝竟敢真的出城還披掛上陣莫非要跟回紇人交戰?但在周政看來,孔晟這身行頭恐怕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也沒太放在心上。
孔晟率十餘騎護軍越過靈武軍的陣型,在兩軍陣型中間停下。他在馬上揚起方天畫戟大聲道:“回紇二王子移地建,近前說話!”
移地建向骨咄祿投過一瞥。
骨咄祿上上下下打量著孔晟,皺眉輕輕道:“此子就是你說的孔晟?大唐長安候、本次和親遣婚使孔晟?”
移地建的聲音複雜:“然也。國相,此人在大唐位高權重,是當今大唐皇帝的心腹重臣,掌握禁軍和神龍衛,權勢無人可及。更重要的是,此人不僅文采出眾,還勇猛過人,那杆方天畫戟沾者非死即傷……我回紇第一勇士麻皮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骨咄祿哦了一聲,卻不以為然道:“二王子,本相看此人身材單薄,雖然穿著甲冑,卻更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士子,要說此人號稱萬人敵,我是不信的。也罷,既然王子言之鑿鑿,我就派骨杵去試他一試!”
骨杵是骨咄祿部族中的勇士,其勇猛不亞於麻皮,只是他一直留在骨咄祿身邊充當護衛,不像麻皮那樣在回紇牙帳名聲顯赫罷了。
骨咄祿話音一落,一個黑臉壯漢應聲縱馬而出,手持兩把回紇人制式的彎刀,身材魁梧如熊,騎乘在一匹回紇軍馬上。此人正是骨杵,骨杵在馬上向骨咄祿躬身一禮:“爺,小的在!”
骨咄祿微微一笑:“骨杵,你是我們部族的勇士,你且隨二王子上前去,若有機會,給本相拿下那廝的狗頭,提頭來見,本相便賞你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奴和兩頭牛!”
骨杵悶聲應諾:“小的遵命!”
移地建輕嘆一聲,在骨咄祿面前,他根本無法擺王子的譜兒。兩人在一起,明顯以骨咄祿為主。移地建此人雖然強勢,但面對更強勢的骨咄祿,加上有求於人,只能保持相應的低姿態。
移地建判斷骨杵應該不是孔晟的對手。但既然骨咄祿非要讓骨杵上去送死,他也無可奈何。
而就算是骨杵有斬殺孔晟的本事,在移地建看來,也不能隨便動孔晟。孔晟的身份非同等閒,若是死在回紇人的手上,必然會觸發大唐皇帝暴風驟雨一般的反彈。而因此,和親也就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