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比魚朝恩更慘。
皇帝變了。
變得冷酷無情,變得猜疑重重,變得誰都無法揣摩。這還是過去的那位優柔寡斷、瞻前顧後、心慈手軟的皇帝嗎?李輔國想起李亨苦難的過去,嘴角忍不住劇烈的抽搐起來。
這是皇帝的宿命。
這是李輔國當前最直接最深切的感受。他抻著臉急匆匆出宮去,他受命出宮去大理寺接孔晟進宮,滿朝大臣聯名上奏要進宮議事,楚王李俶更是等候在麟德殿外,但皇帝卻無動於衷,沒有召見群臣,而是派李輔國出宮去宣讀皇帝口諭,接長安候孔晟入宮。
大理寺衙門。
大理寺卿薛安、少卿張清陪著奉節郡王李適在院中,李適朗盛高呼道:“長安候,請回府吧!我父王命某來傳口信,這一回長安候是賭贏了,他一定會履行承諾,此刻已經進宮面聖,為你求一道辭官返鄉的聖旨。”
孔晟推門而出,微微一笑向李適拱了拱手:“郡王有勞了!”
李適神色複雜,拱手還禮:“長安候料事如神,對戰局和天下大勢的判斷如有神助,令李適佩服。”
孔晟笑了:“孔晟不過是就事論事,闡明瞭一個驕兵必敗的道理,哪裡是什麼神機妙算。如今相州兵敗,其實不算什麼,朝廷整軍再進相州,安慶緒必死無疑。”
李適哦了一聲:“請長安候回府安置,李適這就告辭了!”
李適轉身而走。
李適對孔晟已經懷有了十萬分的高度警惕,他自知不是孔晟的對手,哪怕是話都不願意多跟孔晟說半句。言多必失,若是再讓孔晟抓住話把兒,無疑又會損傷楚王府的權威,李適繃緊了心頭的那根線。
孔晟目視李適離去,卻又笑吟吟的向薛安等人拱手見禮:“孔晟在大理寺數日,有勞各位大人關照,實在是感激不盡。今日孔某回府,明日必派人送上美酒十壇,略表心意。”
薛安拱手賠笑:“薛某不敢當,長安候請走好!”
此刻,薛安暗道僥倖,慶幸自己沒有像有些無知愚蠢的人一樣,為了迎合楚王李俶,就向孔晟下手。如今孔晟勝出,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賭約,但事關重大、又曾經鬧得滿城風雨,孔晟變成了最後的勝利者,這其實意味著長安候在與楚王的爭鬥中,又輕描淡寫地勝了一場。
而且,孔晟用這種超越社會常規的方式,向世人展現出楚王的諸多弱點,從長遠來看,對楚王在朝在野的聲威都是一種無形的重創。
孔晟朗聲大笑,飄然行去。
長安候府派出來接孔晟回府的馬車早已等候在衙門之前,唐根水親自帶人來接。而趙王李系親自出迎,只是來晚了一步。
其實不僅僅是長安侯府的人,長安城有不少百姓也聞訊而來,大理寺衙門前擁擠著不少百姓,人聲鼎沸。見孔晟出了衙門,神色從容,衣袂紛飛,不由都紛紛開始鼓掌歡呼起來。
孔晟向眾人拱手微笑致意,他正要上車,眼角的餘光卻陡然發現一道黑色的寒光從人群中飛射而出,直逼他的咽喉要害。
孔晟大吃一驚,但情急中他避無可避,唐根水怒吼一聲,奮力將孔晟撞飛,然後挺身迎了上去。
一把鋒利的匕首透過唐根水的甲冑射入他的肩窩,殷紅的鮮血崩流。
人群騷亂起來,紛紛奔走逃避。
唐根水忍痛捂住傷口大吼道:“來人,保護侯爺!眾人閃避,抓刺客!”
數名持刀護軍衝上前來,將孔晟團團保護在其中。而大理寺的捕快衙役也紛紛奔出衙門來,試圖控制現場亂哄哄四散奔逃的百姓。
一個小販打扮的男子原地竄起,飛躍上了大理寺衙門的屋脊。他站在屋脊上向孔晟投過殺氣騰騰的遺憾的一瞥,然後身形彈射如同星丸,飛簷走壁,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