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左手拎起那面銅鑼,揮起手中的棒槌,狠狠的敲了下去。
“哐!”我的耳膜差點就被震破了,我騰出雙手捂住耳根,瞬間比米田共還臭的氣味又飄進了我的鼻腔中。我實在忍不住這種折磨,便往屋外跑去。
“強子,兔崽子,你給我往哪跑?來給你張大爺把香點上,你張大爺變成孤魂了!”父親面色凝重,鄭重的吩咐道。
孤魂?這怎麼可能?按理說,人死後,魂魄七天才會從身體離開。沒有進入地府的引魂聲,才會成為孤魂野鬼。這張大爺才過世半天,怎麼就成為了孤魂了?我也沒有來得及多想,從香櫃中拿出三支紅香和一堆紙錢一併點上,濃濃的燃香味道稍微掩蓋了那股惡臭味。
父親繼續敲擊著手中的銅鑼,而且一聲比一聲急促,連我的呼吸也跟著加快了。但與之更快的是那點著的紅香,一眨眼間的功夫竟然燒掉了一半,比平時足足縮短了幾倍的時間。
“葉先生,別敲了,別敲了!大爺我怕了你還不行嗎?”
一個聲音從吳三叔的嘴中發了出來。這不可能啊,我看的清清楚楚這吳三櫃連嘴巴都沒有張一下,難道真是張大爺的魂魄在說話嗎?
父親聽到這話,微微的咧嘴笑了一下,我看見父親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停下手中的銅鑼,說道:“張大爺,人生死有命,這一切都是宿命安排,張大爺,你這一切又是何苦呢?”
這一刻,我屏住了呼吸,等著張大爺接下來到底會說些什麼。
但等了半天,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強子,你去把香給張大爺續上,可別讓張大爺斷了香火!還有,給張大爺捎一件棉衣過去吧!”父親說道。
我一個趔趄,這斷香火還可以這麼說。我趕忙點上了一炷香,又找出一件壽衣給點燃了。
“張大爺,這件衣服就算晚輩送你的禮物吧,但咱有事先回去說吧,你在這跟吳老三較什麼勁啊,你的後人已經為你建好了洋房洋樓,等你回去享清福呢”父親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但又帶有一絲的強迫。
其實父親完全可以用手中的銅鑼打傷張大爺的魂魄,但這樣做的話,可能激怒張大爺的孤魂,變成怨靈,到時候可就不好收拾了。
一陣陰風從吳三櫃的身上颳起,捲起了未滅的火星子。一個影子從吳三櫃的身上飄了出來,我咋一看,這竟然就是張大爺!
我頓時一下子全懵了,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見鬼,雙腿一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冤啊,冤啊,葉端公,我不甘心啊,我咽不下這口氣啊!”張大爺的魂魄緩緩的開口,餘音顫顫,連我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緊了一下。
父親皺了一下眉頭,略有所思,點上一袋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說道:“怎麼?難道張大爺您在陽間還有未了的心願嗎?”
“心願已了,冤債難還啊,吳老三,就算是死,老朽也要拉上你!拉上你!”張大爺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了深深的毒怨。
我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將餘光向張大爺掃去,一身純黑壽衣,一雙蛤蟆鞋,手裡還拿著我剛才給燒過去的棉衣,臉上的表情足以用猙獰來形容。
透過父親與張大爺魂魄的一段對話,我才瞭解到張大爺還有三天就百年大壽了,偏偏在這個點上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孤魂,換做誰都會找出一個究竟出來。
老爸將菸蒂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踩,說道:“你的意思是吳老三在棺材上動了手腳?”,父親很快想到了棺材,因為這是唯一一個能夠將張大爺和吳老三聯絡到一起的線索。
“沒錯!這吳三櫃一定是接了那群人的黑心錢,竟然算計到老子頭上來了!”
張大爺狠狠的吐了一口陰氣,我瞬間覺得脖頸上一陣涼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