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萬曆躺平開始,大明就徹底滑向深淵了。官員退休、辭職或病死,皇帝不允許新官上任,中央官員空缺一大半,地方官員也各種不在崗。
就算官員再貪婪,也總比沒有官員更好!
萬曆末年的大明,幾乎變成了無政府社會。州縣出了問題,結果找不到州縣長官。各省出現問題,中央也找不到大臣負責。於是乎,太監和士紳豪強站出來,填補朝廷和官府的權力空缺,迅速把持國家的方方面面。
土地兼併呈幾何倍加劇,朝廷的收入瘋狂減少。萬曆還喜歡派遣礦監稅使,徹底攪亂全國的商業環境,工農商業等於全面倒退。
朱慈炤一直都覺得,大明亡於奸臣作祟。此刻讀完《崇禎實錄》和趙瀚的評語,他終於認識得更深了。
他爹崇禎,只是個技術普通的舵手,卻要操駛一艘千瘡百孔的破船。一邊航行,一邊修補,周圍還有水匪環伺。而船員在修船的時候,還拆下船釘、船板、船帆,想靠岸之後拿回自己家去。更有甚者,跟水匪眉來眼去。又或者,船員之間忙著內鬥,主動把水匪拉上船坑害對手。
大明這艘破船,沉得不冤。
“夫君回來得這般早?”
“嗯,今日無事。”
朱慈炤已經娶妻了,是個書商的女兒,夫妻倆還算比較恩愛。
至於他的兩個哥哥,朱慈烺在陝西做淳華知縣,朱慈炯在貴州做都勻府經歷。
而姐姐朱媺娖,由於特殊原因至今未婚。她拜師親戚朱耷,學了一手好畫藝,目前專門給作插畫。當然比不得名家,因此收費比較低,但養活自己基本沒問題。
“姐姐呢?”朱慈炤問。
“書房……”妻子說著突然衝出去,卻是兒子撒尿和泥巴,搓成泥球往牆上砸,把雪白的院牆砸得煞是好看。
“哇嗚嗚嗚嗚~~~~”
院裡傳來孩子的哭聲,朱慈炤又好氣又好笑。
“咚咚咚!”
“姐,是我。”
“進來吧。”
朱媺娖正在畫菩薩像,僱主是個小康家庭的老太太。這種生意賺得不多,刨開畫紙和顏料成本,利潤也就一兩斤雞蛋錢。
朱媺娖放下畫筆,抬頭說:“今日回家很早啊,不留在翰林院看書?”
“我這些天,把爹的實錄看完了。”朱慈炤說道。
朱媺娖一愣,沉默不語。
朱慈炤感慨:“爹也不容易啊,天下戰亂,民不聊生,並不都是爹的責任。”
朱媺娖問道:“翰林院編書,沒把爹編成惡人吧?”
“有好有壞吧,”朱慈炤解釋道,“聽說《崇禎實錄》,前後修改了十多遍,陛下說要編得中肯屬實。書中的爹爹克勤克儉,也算好皇帝,就是剛愎自用、識人不明。”
朱媺娖嘆息:“唉,剛愎自用,識人不明,哪裡算是好皇帝?不說這些了,三弟今日有家信送來,他已調任去貴陽做事,還給了新的寄信地址。”
“三哥升官了?”朱慈炤喜道。
“算,也不算,品級沒升,但受重用了。提拔他的上官,是大哥老師的侄子……在北京時的老師。”朱媺娖說。
朱慈炤瞬間無話可說,他們兄妹幾個,雖然已經亡國,但很多時候又在享受朱家的福廕。
枯坐好半天,朱慈炤才說道:“就是苦了姐姐。”
“一個人也挺好,我已經習慣了。”朱媺娖展露笑容。
朱慈炤連忙轉移話題:“南京來了許多番人,有幾個法蘭西和波斯的,被允許到翰林院觀訪。這些番人,都不做正經學問,每日只是討教畫技。看樣子,他們的皇帝也是昏君,不問蒼生只問書畫,跟那宋徽宗一般模樣。”
朱媺娖說:“師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