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顫。他與夏菡青梅竹馬情投意合,若沒有宸王橫插一腳,兩人本該舉案齊眉白頭到老。他得知宸王向夏菡提親後,也曾經有過不顧一切的想法,但……終是思慮太多。最後,他什麼都沒敢做,甚至……沒敢在夏菡婚前再見她一面。
他的懦弱與自卑讓他背棄了夏菡,也背棄了她的信任、他們的愛情。夏菡死後,他更是深深自責:如若他當初做些什麼,夏菡或許就不用嫁給宸王,也不會那麼早早的過世。這是他深深埋藏,卻始終無法釋懷的痛。
葉經韻猛然推開夏菡,踉蹌退後幾步,撫著小桌站定:“你是誰?誰告訴了你這些陳年舊事?”
夏菡疑惑地看著他,緩緩朝他走近:“玉軒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是菡兒啊。”她走到葉經韻面前,握住他的手,溫柔卻清晰道:“我做錯了什麼,你不要我了嗎?”
這幾句平淡無奇的話語,卻是葉經韻最恐懼的譴責。彷彿噩夢真實降臨,葉經韻心痛如絞。他想後退,卻愈發覺得手腳開始不聽使喚,索性坐下,偏頭閉眼,不再說話。
房間一時無聲。葉經韻如墜夢境:只要他不睜眼,鬼怪就不會入侵。
許久,他感覺有雙小手覆上了他的臉頰。女子柔柔喚道:“玉軒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她一聲聲溫柔呼喚,葉經韻終是按捺不住,睜眼轉頭看她。立時呼吸一窒。
夏菡身著大紅喜服,坐在他的身側,撅嘴道:“玉軒哥哥,讓你別喝太多酒,你偏偏說高興。現在可好,我們還沒喝合巹酒,你就睡著了!”
那紅豔的喜服讓葉經韻微微顫抖起來。他的心思翻湧,種種複雜的情緒在腦中奔騰不息,幾乎要將他弄瘋了。夏菡卻端起桌上的茶,斟了兩杯,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遞給葉經韻:“玉軒哥哥喝多了,那我們以茶代酒吧。但是這合巹,卻是一定要的……”
她的手輕柔穿過葉經韻的手臂,將茶杯置於唇邊,軟軟撒嬌道:“玉軒哥哥,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她想了想,忽然一笑道:“你得給我做首詩,否則這合巹茶,我便不喝了!”
葉經韻想到她往日也喜歡讓自己寫詩,幾乎是本能道:“景星煥彩耀閨房,吉日佳辰合巹觴,寶眷情歡魚得水,月圓花好配天長。”
夏菡笑了,很是滿足。女子含羞望著葉經韻道,彷彿承諾一般道:“玉軒哥哥,往後,我們相親相愛不相離。”說著,緩緩抿茶。
葉經韻也將茶杯送向唇邊,卻遲遲不飲下。許久,他顫著手拿開了夏菡的手,臉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啞奴,不得不說,你的計策很高明……”
“你這身份造得好,不為瓦全的青樓丫鬟,弱勢到足夠消除人的戒心。又耐得住性子等我回來,見了我,非但不引誘,反而躲避。你躲來這小小琴房,用你的故事擾亂我的心,終於設法動了那沾了迷幻藥的琴。”
說到此處,葉經韻苦痛一笑:“然後,你開始翻我的傷口,每句話都指著我最無法釋懷的過去……”
“可是……這房間雖小,卻到底不是封閉。你的迷幻藥下在空氣中,效果有所減弱,時長也頂多一盞茶。”
葉經韻終是將手中茶杯放下:“但我若是喝了這茶,那就不好說了……”
另外三人聽到他的話,皆是一驚。
顧和越躲在衣櫃中。剛剛葉經韻神智清醒時,便是他負責幫許菱答話。
嫣然早換下了那黏糊糊都是血的衣服,一身清爽,躲在琴房外。
許菱坐在葉經韻身邊,心中暗罵:擦!這是要逆天啊!這人心性太強,迷藥都沒讓他迷失理智!
葉經韻卻停了話,表情一陣迷茫。他忽然伸手撫上了許菱的臉龐,愛戀地摩挲,喃喃道:“菡兒……”
許菱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