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的每一個角落,通往禁閉著房門的主廳的磚紅通道兩側,兩排梨木縱向一字排開,雨水沿著灰白的樹身冰冷卻亮晶晶地滑下。透過雨霧,簷下彷彿昨日依舊盛放的花朵黯淡退場,頹然空洞的枝葉懶懶地接觸著鋪天蓋地的雨霧。
風悄悄地鼓動著陳瑛輕盈的絲制襦裙,於是那瑟瑟抖動的寬大衣袖,就成為了此時死氣沉沉的潮溼空氣中惟一的一線自由。
第一樓的日子算得上清閒,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陳英還是有時間發呆,還是得耗精力學習。琴技果真是有長進,至少不用那些華麗的詞曲去掩飾那蹩腳的琴藝了。
至少,有很久不再見到慕容席雲了。
可是這場與秦都極為不相符合的大雨,似乎沖刷得路上行人以及來往於第一樓的客人變得稀少起來。
天子病危,當避則避,明面上歌樓酒肆之地是萬不可流連了。
陳瑛放下說中的筆,仔細想來自從上一次見面與慕容見面,還是夏天的那個不愉快夜晚。而今,卻已步入了秋季。
秋天的夜空,永遠都是那般的清澈空曠。點點繁星就把一切都給虛化。妙不可言。彷彿那場毀天滅地的雨從未存在一般,也正是不被惦記著的人一樣。
陳瑛悄悄地潛進本不該來的院子。那是禁地,所有人都不該進去的。除了。。。。。。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知曉,令陳瑛有些不舒服——那個精緻的小院,只屬於慕容席雲和顏紫苑。因為除了他們兩個偶爾會再那裡見面之外,任何人禁止入內。
陳瑛去往那裡,也是極其偶然。她可不是那種明知故犯的人。那還是盛夏之時,白日秦都是過分炎熱的,陳瑛是連自己的房間門都不願出的。可是成天別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絕對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夜幕降臨,戶外的溫度逐漸降低時,陳瑛就會偷偷溜出,到沒人的地方歇息歇息,乘乘涼。
一次,在陳瑛歇息腳的柳樹底下的草叢之中,跑出了一隻蟋蟀。陳瑛突發奇想,要去捉兩隻蛐蛐來,沒事的時候可以窩在房間裡鬥蛐蛐!可是,這玩意又哪是那麼好捉到的。且不說小巧的可憐,就說那跳的速度,隨隨便便就會沒了影子。
陳瑛好不容易捉到了一隻蛐蛐,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荷包裡。就在這時,又有一隻蹦到她的面前來。那小傢伙,可不是那麼好抓。幾跳幾跳地,就流進了院子。陳瑛有些猶豫著,不敢邁出步子。可是,眼見勝利在即,又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於是,陳瑛不管不顧地追了過去。
如果可以早知道,也許陳瑛就不會進去那個本不該去的地方的。可是,她卻是進了那裡,並且還挺高興自己僥倖所見到的一切。雖然地方不大,也並非什麼雕樑畫棟的宏偉。確實個個精細,件件妥貼。哪怕只是大理石圓登的,那周圍的一圈雕花也讓陳瑛這個外行歎為觀止:蓮花底座,祥雲圖騰。更別提那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飛龍。越是細節,越是容易體會到這院子裡主子的心思。不過,陳瑛卻並不認為,這些是慕容席雲所花的心思。畢竟,他來第一樓實在太少。至少一個季度將要結束,陳瑛也不曾見到過他的影子。或許,也不一定,只是她看不到而已。
當然,這些都不是吸引她來這裡的原因。那麼,今夜她來的原因是——曇花。七月曇,因該會在最近幾天開放。她可不想錯過這檔好事。
其實,曇花的枝葉並無多少特別之處。若不是以前陳瑛在網際網路上見過,並且有那麼幾分印象。她才不會這麼緊張見這月下美人的機會。這可真是可遇不可求啊!月下美人是曇花中的極品,只有七月十四、五、六這三天,月亮正圓之時,方會開放。其香清幽久遠,其色似玉似月,又泛著淡淡虹彩。絕對不可錯過!
皓月當空,後院一如既往的幽靜。當第一樓正是極為熱鬧之時,陳瑛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