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這丫頭呀……”他似乎想說甚麼,話到嘴邊卻還是收了回去,只道:“等一刻吳源回來,你便知道這葡萄究竟好不好吃了!”
荼蘼於是赧然一笑,不再開言。她對從前的事兒,自然不能說全無好奇之心,但也還不至於非要打探清楚不可,之所以表現出好奇,只是不想承平帝將她看的過高。天下帝王,總免不了有一個共通之點,那便是多疑。她若表現的對此事太不好奇,怕是反而更讓對方疑心。
吳源來的甚快,身後還跟了幾名或扛梯子,或捧托盤的小太監。荼蘼眼尖,老遠便見著那小太監手中的托盤內,擱了一塊紅綢子,紅綢子上,是一把頗為小巧玲瓏的銀剪刀。
吳源上前行禮後,方恭謹問道:“不知萬歲爺是看中了哪一串?”
承平帝微笑的擺了擺手。回頭看了荼蘼一眼,道:“荼蘼,你可願自己上去?”
荼蘼微怔了一下,自己爬梯子上去剪葡萄?這事若放在平日,她自然是很有興趣的,只是目下的這個情形,她卻實在並沒多少興趣。然看出對方眼內的期許與異樣的光芒,她還是點了點頭,面露新奇之色道:“謝皇上,臣女願意!”
承平帝呵呵一笑,便起了身走到一邊,且示意小太監們扶好梯子。荼蘼活了兩世,這還真是第一回爬梯子,心中既覺忐忑又隱有興奮之意。小太監們穩好梯子,她才小心翼翼的扶著梯子慢慢上去,梯子畢竟不若地面堅實,她愈往上,便愈是心中顫顫,很有些驚懼。
好容易爬了上去,低頭看時,卻覺明明沒有多高,但乍一低頭,卻還是一驚。身子便在梯上晃了晃,虧得穩得及時,否則怕便要一頭栽了下來。
地上的吳源被她顫顫巍巍的模樣嚇了一跳,抖著聲音道:“季女史,您可得穩住呀!”
荼蘼深深吸了口氣,穩定一下心神與身形,再低頭時,卻瞧見承平帝立在自己足下,忽然便覺有些好笑。堂堂帝皇,此刻竟站在自己足下,這實在是種百年難得一次的體驗。
她心中暗暗自嘲了一回。心緒卻也穩定了下來。接過吳源惦著腳尖送上來的銀剪子,她仰起頭,開始在架上尋找熟透了的葡萄串。她小心翼翼的撿著那成熟豐腴的葡萄剪了幾串。下面,自有小太監執托盤接了。這葡萄個頭遠比一般葡萄要大,因此不過三四串,便也將那小托盤放得滿了。她正猶疑著是否還要再剪一些,下頭的承平帝已道:“夠了!”
荼蘼答應著,便將手中銀剪刀遞還給吳源,自己正要下梯,目光忽而一掃,竟瞧見右邊正有人靜靜的立在那裡,看著自己。那人穿一身紫色宮裝,鬢邊斜插鳳釵,容顏明媚動人,體態纖若春柳,可不正是宮中正自得寵的玉貴妃袁婷玉。
荼蘼心中微微驚了一下,面上卻未露出分毫,更作出並未看見她的模樣,只徑自下了梯子,向承平帝行禮笑道:“臣女逾矩,請皇上恕罪!不過,這葡萄長得可真是好呢!”
承平帝呵呵一笑,擺手道:“這原是朕的意思,怎可說你逾矩!”說著,便又回頭對吳源吩咐道:“使人洗好了,再送來罷!”
吳源答應著,便又退了下去。
承平帝瞧著荼蘼,竟是溫藹的一笑,問道:“剛剛上去時,可會覺得害怕?”
荼蘼心下覺得這位皇上今兒實在是反常得緊,但面上卻是不敢稍露分毫,因笑道:“說起來,皇上或者不信,今兒可是臣女第一次爬梯子呢!”
承平帝微笑搖頭道:“朕怎會不信!皖平幼時很是頑皮,最愛爬高。她七歲那年,陪朕在這園子裡玩兒,那時也差不多是這個光景。她也是鬧著要吃葡萄。朕便讓她自己去剪,她才剛爬了三步,低頭一看,便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他慢慢的說著,面上有著溫柔的懷念之色,似是想起了當年猶自幼小稚弱的愛女。
荼蘼輕輕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