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勝之,昔時那種放蕩中帶些懶散的作態已不大能看得見,行立之間,舉止雍雅,威嚴自生。只在輕笑莞爾之間,隱隱然的仍能尋見當年那種風流灑然的氣度,讓人覺得骨子裡他仍是當年那個輕裘緩帶,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親王。
荼蘼轉頭回到段夫人房裡,卻見段夫人正與韓璀說話。兩下里雖不算如何熱絡。卻也有來有往,客客氣氣。安哥兒畢竟也還小,身邊也沒個年齡相近、地位相當的玩伴,與軒哥兒一道吃了頓午飯後,二人便玩在了一處,早將先時初見時的齟齬丟在了腦後。
此刻安哥兒正趴在他專屬的玩具箱櫃上頭,將裡頭的布老虎、撥浪鼓一類玩意一一翻了出來,一件一件的遞給軒哥兒,又細心的教他該怎麼玩。軒哥兒才剛過了週歲不久,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見他遞一樣過來,他便接住,拿在手上翻看片刻,覺得無趣便隨手丟在一邊,覺得有趣的便死摟在懷裡,待到再看到下一件有趣物事,便拿過來,自個比對一回,再挑一個卻將另一個丟在一邊。於是一地零碎,滿室狼藉。
幾個小丫鬟原要過來撿拾,卻不料軒哥兒雖小,人卻霸道,自己不要的物事。卻也不許旁人撿拾,但有人撿了,他便張大了嘴巴,拿手指著,只是呀呀大叫。
韓璀聽見外頭有人喊著大小姐來了,忙起身回頭溫婉一笑:“荼蘼來了!”
荼蘼上前一步,對段夫人行了禮,這才轉向韓璀笑道:“嫂子可算是來了,娘這些日子總在惦記著你與軒哥兒,直唸叨得我頭都疼了!”這話卻是她刻意說的,想要看一看段夫人與韓璀的反應。她並不想繼續悶著這個罐兒。也覺得有些話卻還是早些說開的好。
韓璀聽見她說段夫人惦記軒哥兒,眼角不自覺的便跳了一跳,笑容也有些僵。段夫人則在一邊輕描淡寫的笑了一笑:“荼蘼,來!”因拉著女兒在身邊坐了,微嗔道:“你爹也是的,巴巴兒的喚了你出去敬酒,算是個甚麼事兒?”她早從長子口中得知林培之此來的緣由,自個兒也細細的想了一回,卻也覺得林培之不失為一個好人選。
女兒想探她的話,她卻更想知道女兒心裡想的是甚麼,因此笑著暗詢了一句。荼蘼只是抿唇笑,卻並不答話,段夫人想著韓璀在旁,她或是害羞,便也沒再往下問。
一旁的安哥兒與軒哥兒玩了一會,也覺有些膩了,便丟了他,飛奔過來,撲進荼蘼懷裡,只是沒口子的叫著姑姑。荼蘼便抱了他,笑著摸摸他柔順的頭髮:“不同弟弟玩了?”
安哥兒靠在她懷裡,嘟嘴抱怨道:“弟弟不會說話,不好玩!”
這話一出,段夫人卻是不由的一笑,斜靠在椅上,帶了些許緬懷的柔聲道:“今兒聽見安哥兒這話,倒讓娘不由的想起鄴兒與廷兒小時的情景了。”
荼蘼聞言,不覺笑道:“卻是甚麼事兒,娘快些說來我聽,等我明兒去羞他們兩個!”韓璀正抱了軒哥兒過來,聽了這話,也便抬了頭去看段夫人,明眸之中,頗多好奇之色。
段夫人微微嘆了口氣,慢慢道:“那也是許久以前的事兒了,娘嫁給你爹時,年紀卻比你嫂子嫁時還要小些。生你大哥那會兒,恰便是在鬼門關口走了一遭。你祖母憐惜我身子弱,不捨得我,便將鄴兒帶了在她身邊撫養著,疼寵得如珠如寶一般……”
韓璀聽了這話,不覺怔了一下,只是拿眼去看段夫人。
段夫人卻並不看她,只淡淡續道:“鄴兒也因此與祖母最是親近,對我這個孃親有時倒像是路人一般。那時我心裡也很有些不自在,背地裡,沒少對你爹抱怨。沒曾想,他祖母看著身子好,內底裡卻虛的很,鄴兒三歲那年,一場急病便去了。三歲的孩子懂得甚麼,哭鬧了數月,居然也就忘了。讓我這個做孃的看著,倒很為她老人家心酸不值了一回……”
她口中說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