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狹長溫潤的眸子,蘊著淡淡的責備與一絲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溫柔,讓她大感意外。這或許也算是愛屋及烏罷,她想著。
嫣然一笑,她語帶調謔的說道:“難道皇上不曾聽說‘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之典麼?”
這話一出,承平帝先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指著荼蘼笑道:“好個刁黠的丫頭,莫怪他喜歡你!”荼蘼瓊鼻微蹙,俏皮一笑。承平帝素來偏好輕盈嫋娜、年紀稚弱的女子,此點宮中無人不知。至少,那位如今寵冠後宮的玉貴妃正是一位纖細如柳,嫋娜似荷的嬌弱佳人。而且自打玉貴妃得寵之後,大乾宮中雖不致有人餓死,但諸多宮女比之前朝之時確也纖瘦了不少。故而荼蘼此刻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將承平帝逗得笑不可遏。
過了許久。承平帝才止住笑,嘆道:“朕已許久不曾這般開心過了!唉,從前宮中,還有個皖平敢沒大沒小的逗朕開心,自打前些年她出嫁之後,朕的身邊實是冷清了許多!”言畢,面上不覺現出淡淡的落寞之色,似是想起了遠離了愛女。
荼蘼聽見皖平二字,心中不覺微微一動。皖平公主原是她二哥從前的妻子,不過如今在她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已與季竣廷失之交臂。前些日子她曾悄悄打探過一回,卻只是聽說皖平嫁給了上屆科舉狀元郎虞適之,適逢去年虞適之喪父,她便隨夫回鄉丁憂去了。
不過可能是成親不久之後,便即離京,她倒不曾聽人說起這對夫妻有甚不睦的傳言。
過了半晌,承平帝才舉手輕輕擊掌,幾乎是立即的,便有人捧了熱飯熱湯上來。承平帝顯是有些意興闌珊,簡單的喝了兩口湯,便放下銀匙。倒是荼蘼雖無甚胃口。卻也將那宮女盛來的一小碗碧梗米飯盡數吃了,又喝了半碗魚翅湯。
宮中不比家中,此刻若不吃飽,只怕今兒到晚再沒甚麼可以入口的東西。
用了飯後,二人分別漱口淨面,承平帝瞧瞧外頭,倒也陽光燦爛,不覺動了興,因起身向荼蘼笑道:“來,陪朕出去走走!”荼蘼不好拒絕,只得應了,只是她才剛起身,外頭吳源已快步入內,高聲唱道:“稟皇上,肅親王殿下在外求見!”
承平帝一怔,不免瞧了荼蘼一眼,笑道:“正說要你陪我出去走走,不料就來事了!”荼蘼一笑,心中卻是不免一陣打鼓,不知林垣馳此來卻是為何。承平帝淡淡道:“傳!”
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他的面色自然而然的便冷肅下來。他雖不知林垣馳此來何事,但想著必定與荼蘼有關。但他心中早已有些決斷,自然不能因為兒子的幾句話便改變主意。
吳源應著,便退身下殿,不多一刻工夫,林垣馳已快步入內。
因是在宮中,他穿的卻是一身赤色圓領窄袖盤龍的親王常服,頭戴翼善冠,腰圍玉帶。足蹬皮靴,清俊淡定之外,卻又多了一份冷肅的雍華之氣。上前行禮後,承平帝即緩聲道:“都坐罷!”一邊自有內監取了椅子來,林垣馳謝了坐後便穩穩當當的坐了。
荼蘼見二人似無意讓她離去,只得暗暗苦笑一聲後,仍舊在一邊坐下。
承平帝瞧了林垣馳一眼,問道:“王兒今日過來,卻又有甚麼事兒?”語氣稍嫌剛硬。
林垣馳見問,便微微起身,答道:“兒臣今兒過來,是因母后的忌日之事!”
承平帝微驚了一下,面上便也現出恍惚的神色來,半晌才道:“你母后的忌日又要到了麼?”
“是,兒臣記得母后忌日乃是下月十九日!因此便想來稟明父皇,打算及早行事,為母后辦一次水陸道場,也好祈福積德!”林垣馳平靜答道,面上卻看不出有多少悲慟之色。
承平帝靜靜凝視他,似是想看明白這個提議背後兒子的真實意圖,卻是半日不語。
林垣馳等了許久,不見動靜,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