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已經不動了,它身上的鮮血慢慢變成黑色,然後像輕煙一樣消失,只在它身上留下一個巨大的腐蝕的黑洞,內裡的皮肉像烤焦了般發出一股焦臭味兒。
另一隻狼妖怔了一下,它看到巫師的眼睛,那不是人類的眼睛,那是來自地獄深處的紫色,他的瞳孔變成了一條金色的線,泛著野獸般殘酷邪惡的光芒。
臂上的咬勁慢慢鬆了下去,它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腸子流了出來,它的肚皮被剖開了,做那件的是金髮男人的手,他的手不再是人類的手,黑色的鱗片像氣泡一樣密集地冒出來,每個指頭上都長著尖利的爪子。
魔鬼!
它發出最後一聲慘厲的尖叫,可那憤怒什麼也幫不了它,它終於慢慢倒下去,火焰在它身上靜靜燃燒起來。
巫師艱難地試圖站起來,可是這時他發現被咬傷的手疼得讓他呼吸困難,受傷的地方變成一片漆黑,侵入皮肉和骨骼,是毒液,巫師艱難地想,這些東西在入侵他的身體,毀壞內部的結構!雖然魔鬼可以解決一切,可是他不想總把它叫出來,因為每一次,他的身體都會向另一個世界走一步,他不想早早告別人間。
這裡的空氣陰氣太重,被妖魔們開闢成了獵食的空間——這也是到現在仍沒有人經過的理由,魔鬼的分子相當興奮,他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壓得下去。
他從眩暈中艱難地抬起眼睛,弗朗茨站在那裡,驚恐地看著他。
他怎麼又回來了,他茫然地想,但他很快明白了,貴族手裡緊攥著一把劍,應該是他管別人借的,這樣的時間總有一些人帶劍出行。
他是來救我的嗎?還有一個上帝的信徒會救我呀,他有點想笑,可是笑不出來,魔鬼的力量退去後他覺得很疲乏,身體需要睡眠來消化毒素。
“你是巫師……”他聽到弗朗茨用不可置信地語調說,他的劍直接他的喉管,藍色的眼神充滿痛苦,這是他最後的意識。
艾文醒來時發出自己仍在人間,十分驚訝。
他以為弗朗茨會殺了他,雖然同是黑暗子民可是他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且那個人甚至還是個基督徒,他瞪著眼前華麗的帳幔,白色的蕾絲和流蘇彷彿在嘲笑他的判斷力。
雖然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不殺他,他甚至本來就是準備幹掉他以保守自己的秘密的。可是現在呢,他受傷的手臂包紮著繃帶,穿著舒適的絲綢襯衣,躺在某個貴族——毫無疑問是索尼艾爾家——的床上。
但活著總歸是好事,他做出這樣的結論。
門被開啟,黑髮的貴族走進來,臉色陰沉。看到艾文醒了,有一瞬間他想躲開他的眼神,可終於還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感覺好些了嗎?”他問。
“我對我還活著這件事感到驚訝,”艾文說,“也許您願意解釋一下,是什麼令您改變了主意,做出對自己不利的選擇呢。”
弗朗茨嘆了口氣,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沒錯,我是準備殺死你,地獄門開後的城市總會有一點危險,我要你陪他出來不過是想打一個賭,而且輪盤是朝向我有利的方向轉動的。”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打從和艾文聊天以來他一直很在意自己的手。
“但我忘了一件事,並不是‘理論上最好’就是實際上最好的,我不該忽略自己的感情,你是個無辜者,我為了自己置於你死地,這讓我很痛苦。”他難過地說,“所以我還是走了回來,一路上我告訴自己這樣蠢斃了,可腳還是自己往回走,接著,我看到了什麼……”
他自嘲地笑笑,“一個巫師,我真蠢,以為你是個無辜的流浪者,上帝的羔羊,可你竟然是撒旦的信徒,一個真正該上火刑架的巫師!”他平順了一下越發急促的呼吸,“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把你救回來。”他說。
“我印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