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退學的決定。我不是一時衝動,只是過去的兩年,我在專業上幾乎一無所獲,以前所學也基本荒廢,現在又平白背上了背後捅人刀子的罪名,我覺得是時候離開另尋他路了。
上火車之前,我收到西竹的電話,她語氣歡快地問我:“袁更新,清明節你準備幹嗎?”
我並不打算告訴她剛剛發生的令人噁心的事情,可是卻在聽到她快樂的聲音時卸了心防。一股腦地傾訴了自己的委屈和痛苦之後,聽著她簡單又有些無措的安慰,一股暖流消解寒意流淌心間。
掛了電話她發來資訊:“袁更新,你一定聽過蘇東坡、如來、牛糞的故事,心有牛糞,看人皆如牛糞。大浪淘沙會篩去那些和我們不契合的存在,所以不要太難過。和爸爸媽媽好好商量,不管多晚記得一定告訴我結果。我不希望你退學,但是如果這是對你好的選擇,我支援你。”
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和爸媽徹夜長談,他們自然不同意我倉促退學,我也不肯回校無謂浪費時間,雙方各執一詞,不肯讓步。
第二天,一家人驅車去鄉下給爺爺奶奶上墳,為免再起爭執默契地不提此事,於是一路無話。
出了城區,道路時有坑窪,天氣轉暖,春困襲人,我在顛簸中漸漸生了睡意,卻因為滿腹心事,無法入眠。有簡訊適時進來解救沉悶,我開啟來看。
西竹:“跟爸媽談出結果了嗎?”
我兩隻手一起開動,字打得飛快:“沒有,他們覺得現在退學太過可惜,鼓勵我回學校解決問題。可是怎麼解決呢,找不出始作俑者,這個汙名我背定了。扣上這樣噁心的罪名,我以後怎麼在同學中自處?”
她很久沒有說話。十分鐘之後,我收到回覆的資訊:“清者自清。總不能每次被冤枉都默默承受甚至狼狽退出吧。你這樣走了,不就有點像畏罪潛逃了?那不更惹人看不起了。”
我在車上低低地笑出聲來。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心裡鬆快了一些,想起昨天她說自己去了杭州遊玩,於是轉移話題:“杭州怎麼樣,西湖邊上有沒有很多蟲呀魚呀可以讓你這頭豬覓食啊?”
她順著我接起了話頭:“有啊,西湖的蟲魚又大又肥,不過你白痴哦,豬吃草吃飼料,你家的豬才吃肉吃魚呢!”
有人把自己繞進去了。我嘿嘿一笑:“那也沒關係,那裡肯定水草豐美,你一樣可以吃飽的。怎麼樣,玩得累不累?”
“哼,你還有臉問。”
咦,這話從何說起啊?
“我昨天跟你說一定告訴我結果。你又給忘了是不是?”
我連忙解釋:“沒有,我沒忘。只是昨天跟爸媽談完已經夜裡兩三點了,我怕吵你睡覺,所以沒給你打電話。”我想起奶奶去世那會兒的情景,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你不是又一夜沒睡吧?”
“我睡不著,覺得你好像真的就不回來了。”
我偏過頭看窗外,三四月,草長鶯飛的時節。郊外的清新空氣和綠樹繁花讓人心曠神怡,我貪婪地吸進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袁更新,你何德何能,讓一個女孩為你如此呢?
“你傻啊”,我說,“我就算真的退學也得回去收拾行李呀。別擔心了,我會再認真考慮的。今天好好玩,困了的話就在公交車補個覺吧。”
“好。我不吵你了,回學校再見。”
“嗯,再見。”
拜祭完爺爺奶奶回家的路上,腦子裡觸情生情地浮現很多事兒。幾個兒孫裡,奶奶最疼愛的是我。從上小學參加聲樂比賽開始,奶奶總會以這樣的口吻向親戚鄰居提起我:“我家小新可厲害啦,最近比賽又拿獎啦!”那樣的驕傲勁兒,一點也沒有幼時她教導我時所說“謙虛謹慎,虛心求教”的樣子。
她走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