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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間似乎都是悼念亡者用的,只是後來在宮廷酒宴上奏過,當時好像是琴師的失誤,走串了場子了。一曲畢,反而被建文帝朱允炆贊為“哀而不傷,比多數吵鬧的琴曲好多了”,於是上行下效,《別殤》才流行一時,每逢大小宴會必奏兩遍,感嘆一下帝之品味高雅。

她出神想這些的時候,老太太為她答不上話而焦急,心裡盤算一下,就突然起身,從客位上離開,都不等站直就俯身跪下去,請罪道:“殿下恕罪,小孩兒她不懂事,只怪老身平日疏於教導,放任的她性子野了,竟然在您面前放肆起來。這個不好,家裡還有其他好的,叫來彈一曲將功折罪如何?”

貴人的嗓音慢慢騰騰的,彷彿是精神有些懶怠了,道:“那就叫來吧,我覺得這座院子呆起來挺舒服,涼沁沁的,又非是陰涼,在這裡住的人真叫人羨慕。我還想多坐會兒再走呢。”

老太太鬆一口氣,先支使了蒲公英去叫柴雨圖,又殷勤對貴人說:“殿下喜歡,何不就住在這裡,老身叫人將水榭並聽竹院都清掃一新,專供殿下賞玩。”

若說保定伯一家是十年不遇的貴客,那麼眼前這位,就稱得上是百年不遇的大人物了。只恨他如今喜歡的是個建在地面房子,不能摘下來給他,若是要別的能拿起來的東西,哪怕要她老人家的腦袋,她也甘願獻出。沒錯,整個大明最有前途的人,如今就在羅家做客,只要伺候好他這回,羅家再保三十年富貴是沒有問題的。要是伺候得他滿意,他日羅家子弟也能像孫家那樣官運亨通了……

想到這裡,老太太沒好氣地斜了一眼還愣愣地低眉坐在琴桌旁發呆的何當歸,不知往日裡幾個孫女兒中最適合拉出來待客的外孫女,怎麼這次表現這麼差,竟然屢屢出錯。早知她染上梅花刺,容貌有了這麼大改變,就直接去叫雨圖不叫她了,這次要是真因為她而得罪了貴人,那從今往後,羅家再也沒有她和她孃的立錐之地了!

“還愣著幹嘛!”老太太拉長著臉,沉聲喝道,“還不快過來給殿下叩頭賠罪!”

何當歸聞言離了座,像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木偶人一樣,走到老太太身後,斂裙將要跪下去時,那貴人卻制止說:“莫跪了!小孩兒彈個曲子,不過逗悶而已,罰她幹什麼?她什麼都沒彈錯,只是空有技法,心不在上面,我才覺得聽起來意猶未盡,想多聽一曲附和心中意境。”

何當歸本就不想亂跪人,他既然不讓跪那她剛好順坡下,站在跪伏地上的老太太身後扮演背景色,努力讓自己比屏風旁埋頭跪著的丫鬟燈草更不起眼。此時,她大約猜出這個“殿下”是哪位大人物了,登時也覺得室內氣場變得壓抑而沉重,只想速速離開這裡,免得招惹麻煩。她不光奇怪,柏煬柏怎麼說此人是她姻緣線搭上的人,她還很奇怪,像他這樣的貴人跑羅府來做什麼,還專程到聽竹院裡來。怪哉。

等得老太太又跪了盞茶工夫,那貴人才說:“呀!老太君怎麼還沒起來?快回座上坐著罷,跪我做什麼?”

老太太戰戰兢兢地領命爬起來,又再三地謝了恩,才回座位上筆挺地坐直。而垂頭立在一旁的何當歸卻聽出那男聲中帶著笑意和戲謔,分明就是故意放老太太跪這半晌,然後才裝成剛見她跪著似的。好個促狹的人。

“幾歲了。”那人平平地問。

顯然不可能是問老太太或者燈草,於是何當歸只好自覺地接了這個問題,答道:“十四。”

“識字嗎?”

“會寫兩個,讀書時認不全。”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老太太坐了一會兒悶不住了,又開口推銷起何當歸的好處,以表明讓她來待客絕沒有輕慢客人的意思。老太太往日對何當歸也不大上心,說來說去就一個“乖巧聽話,孝順長輩”,再就是會下棋,茶泡得很好喝。偏偏主位上的貴客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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