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各種蟲蟻,半空中黃褐色的藥粉迷漫,裡頭夾雜著大批黑色飛蟲,如烏壓壓的陰雲將整個拜月臺籠罩。
臺子上慘呼連連,血腥氣瀰漫,看不清楚哪邊倒下的人多,只聽“嗡嗡”聲驟響。那些毒蟲更加瘋狂。
文笙將竹笛對到了唇邊。
不知誰的鮮血飛來,落到了她的衣領和白色面紗上。文笙閉上了眼睛。
拜月果漿發揮作用據說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而屬於她的時間更短。
積蓄的精力,也許只夠她吹半支曲子。
六首《希聲譜》在她心頭電閃而過,吹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其實非常小。
要一擊必殺奠定勝局,《行船》、《採荇》、《搗衣》都不適合,《碎玉》更是想都不用想,就算可以,她也有心無力,剩下的就只有《探花》。
也罷,大家還是別打了,都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吧。
文笙嘴唇輕動,吹響了竹笛。
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區分敵我,打從第一聲笛音出來,便是奔著臺上所有人去的。
笛聲輕柔,與此時臺上的鏗鏘鈴鼓、殊死搏殺頗為格格不入。
當笛聲響起,禪離側頭聽了聽,但她未感覺出有什麼特異之處,便繼續敲擊她的鈴鼓去了。
只有王十三心中為之一顫,陡然生出不妙之感。
這笛聲的旋律,是那樣溫柔動人,王十三聽著耳熟,分明是前些天剛在於泉港外頭領教過的,這曲子再吹下去,就該是眾人一個個打著哈欠睡著。
她不是很厲害的樂師麼,為什麼偏吹這首曲子?這麼長一首曲子吹下來,她還要命不要?
心念電轉間,王十三突然瞥見圍攻自己的四人有兩個趁著退到後面的工夫,手裡多出來個小瓷瓶!
他心中警鈴大震,銀月村的拜月果漿。
他抬頭匆匆一掃,隔著黃褐色的煙塵,發現好幾個銀月族人在做相同的動作。
那果漿聽說是補充體力用的,所以他們留到戰鬥中服用,只不知道喝下去對文笙的笛聲會不會有抵抗之效。
王十三不及多想,他只下意識覺著不能叫對手,尤其是圍攻自己的四個人喝下這東西。
一瞬間,王十三運力於背,身體猛地向前竄出!
這一下空門大開,幾乎是送了後背給敵人,拿棍的那漢子也毫不客氣,照準他後背就狠狠來了一下。
王十三一個踉蹌,就勢撲至拿鋼叉那漢子跟前,待距離堪堪縮至丈內,猛然伸臂一送!
那漢子右手倒提鋼叉,左手捏著瓷瓶,正以兩個手指去拔瓶塞,猝不及防間銳風襲至,嚇地向後一閃,躲得稍遲,被王十三遞出的這一刀狠狠斬在了腰際。
那人痛呼一聲翻倒,手裡的瓷瓶滾出去多遠。
另外三人一齊來救,王十三躲閃不及,身上也是連捱了幾下。
文笙此時因為身體的原因,氣息不是很穩,吹奏中調息換氣有些吃力,聽上去還帶著點喘意,或許正是因此,亦或是心情所致,她的笛聲裡多了一絲繾綣和留戀。
確實如王十三所料,拜月臺亂成這樣,臺上人人都知道正經歷著生死考驗,誰也不敢掉以輕心,這等情況下,文笙想將眾人吹得睡著,需要比平時多耗費成倍的心血。
漸漸的,在文笙的感覺中,四周逐漸變得安靜起來,她無暇也無力去看,那些接連在她的笛聲裡萎頓於地的,都是些什麼人,是睡著了還是已經戰死。
不知何時起,對面禪離的鈴鼓聲已經沒有動靜。
那些“嚶嚶”“嗡嗡”的蟲鳴也減弱至不可聞。
人世間那些美麗的花兒,讓我點一盞燈來照亮你們吧。
這一方沃土藍天,我不是不想留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