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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去看也知道,很多男人會死,很多女人會哭,很多孩子會變成孤兒……就像當年的自己一樣。
眼前的情境讓趙懸弓想起自己年幼時在兵禍中逃離薊城的情形,不過今次他卻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冷靜地看著。
並非麻木不仁,而是他明白,今次的事絕非以他一人之力能改變的……如果了的不錯,冒頓現在已經殺掉了頭曼,並開始剷除異己,把這單於庭之中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借著這趟兵變統統肅清,然後再堂而皇之地登上單於之位。
只可憐那些依附於單於的普通牧民,明明什麼都不知曉,卻被無端捲入這場匈奴王室間的紛爭,連為何喪命可能都不知道。
這麼想著,趙懸弓又失神地朝前走了幾步,忽然有人從後面拉住他!對方非常用力,而趙懸弓已經整整一日未食一粟,又經歷了那種變故,身體本就快支援不住,被這麼一帶,便摔倒在地。
“懸弓,是我。”來人是臧衍,他自知魯莽,忙扶了趙懸弓起身,見趙懸弓形容憔悴,一身狼狽,一雙原本纖白的手,現在也是血肉模糊,便憂心道:“你這一天去哪裡了?急死我了!我方才叫你數遍也沒有反應!”
趙懸弓搖搖頭,只是有氣無力地道了一聲“一言難盡”,臧衍見他虛弱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忙攙了他往反方向疾走,直到看不見火光方才緩下,靠著一個土坡的背風處歇下。
“那些蠻子不知發了什麼瘋,一早就打殺起來!幸虧我機警,趁亂牽了馬逃出來避著,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死的。”臧衍心有餘悸道,“我看此地是萬萬呆不下去了,還是早些回了中原,‘聯胡’一事看來還得日後再從長計議。”
聽聞,趙懸弓蹙著眉望了他一眼,猶豫著自己現在該不該將冒頓鳴鏑弒父,篡位稱王的事情告訴他,臧衍卻會錯了意,道:
“懸弓,你不必擔心,我早就藏好了水和乾糧,雖不夠兩人吃的,但這一路上還有數個落腳的地方可以補給。咱們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動身離開這賀蘭山,可好?”
趙懸弓沒有回答,只是徑自低下頭,臧衍當他預設了,便將水囊和一塊乾酪遞予他,還幫他處理了一下手上的傷口。
晚上冷,臧衍不知從哪裡摸來一條氈子,抖了蓋在身上,兩人依偎著,也不覺得冷,臧衍很快就沒心沒肺地打起了薄鼾。趙懸弓雖然體乏,卻沒有一絲睡意,他任憑臧衍依靠,一時思緒萬千。
從初遇冒頓,與其相識相知……再到今日他以鳴鏑相向,已經過去了整整九個月。這九個月恍如一夢,如今想來,這些日子的鉅細靡遺、點點滴滴趙懸弓全都記得清清楚楚,包括最後那記教他痛徹心扉的鳳鳴之音。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傾心於冒頓的,願委身於他、發誓不離左右亦是發自內心,因為他豪氣干雲的氣概他不曾擁有,因為他懷念亡妻時寂寞的側臉教他心疼,因為……
很多值得愛慕迷戀的理由,卻因為冒頓那無情的一箭而顯得蒼白無力。趙懸弓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被揉碎了,又被狠狠地碾成了齏粉。
臧衍說要帶自己回中原去,昨晚酒醉之前自己似乎也曾這麼要求過,可是回去了又能幹什麼呢?自己的心已經在這裡被掏空了,如今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一個不知道該去向何處的殼子……難道要帶著他的這個殼子回去嗎?
有一瞬,趙懸弓曾想到了輕生,可是手指碰到了脖子上的玉珠他又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最起碼,他還要帶著對呼延蘭的思念,以及對弟妹的責任一直活下去。
這一夜,趙懸弓睜著眼直到天色微明,臧衍還沒睡夠似的,醒來打了個哈欠,磨蹭了很久才領了趙懸弓去找馬匹和藏好的食物。兩人起程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趙懸弓慎重,覺得這時候動身不太合適,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