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沉默良久才說道:“趙智庵雖然說是感謝老夫的提攜之恩,其實他最感謝也最愧疚的還是德宗景皇帝。在他看來,正是由於德宗景皇帝不拘一格任人唯賢,他才得以從士卒、典史逐步洊升為知州、侍郎,然而他卻在辛亥年間逼迫隆裕太后孤兒寡母頒佈遜位詔書,所以至死還心存耿耿,想要葬身崇陵附近既表拱衛之意,也表贖罪之情。”
唐天喜道:“那咱們要不要答應他?”
袁世凱道:“所謂‘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既然智庵有此向善之心,我們自當竭力滿足他的遺願,何苦要做這個惡人呢?”
唐天喜立正答道:“是,卑職這就去辦!”
袁世凱卻擺擺手:“此事不急。老夫還有兩件事要交代給你去辦,現在燕孫、皙子都已故去,身邊之人都三心二意。只有麻煩你了!第一件事是通電全國,並迅速召集各家報社記者釋出訊息,通知我們掌控的報社刊印號外,就說趙智庵陰謀奪權,殺害大總統府秘書長梁燕孫,私自同日本駐華公使簽訂賣國條約,現被大總統查明。已經畏罪自殺。
“第二件事是協同阮鬥瞻儘快處理國會事宜。一旦選出正式大總統,立即宣佈解散公民黨,並同意孫百熙之前提出的驅逐懲戒國民黨籍議員的提案。剝奪所有國民黨籍議員資格,收繳他們的證書徽章,確保未來兩年國會難以召開。”
唐天喜心存疑惑,不過還是乾淨利落地答道:“卑職遵命!”
袁世凱似乎看出了唐天喜的疑惑。馬上解釋道:“雲亭。你是不是覺得老夫往趙智庵身上潑髒水很不厚道?都說死者為大,趙智庵又跟隨老夫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應當極力保全他的名節才是,為何老夫要這般絕情呢?老夫這也是迫不得已啊!先前脅迫國會、圍攻新中國黨總部,咱們已經聲名狼藉;現在再加上與日本簽訂如此賣國條約,只怕咱們早已成為千夫所指、眾矢之的,在全國百姓眼中完全等同於洪承疇、吳三桂。雞鳴狗盜之輩都不屑與我等為伍,何況我北洋團體內部濟濟英才?
“咱們內有分崩離析之憂。外面孫百熙又裹挾全國輿論洶洶而來,稍有不慎我等經營數十年的北洋團體就會一朝覆滅。當此之時,老夫唯有捨車保帥,以趙智庵的性命名節換取全國民眾對咱們北洋團體的理解與支援,然後憑藉大總統之權勢與孫百熙一較短長。箇中情由,雲亭你能明白麼?”
唐天喜肅然答道:“卑職明白!”
袁世凱嘆息一聲之後又說道:“或許會有人抨擊老夫戀棧權位,寧可割地賣國、毀壞共和也不肯放棄大總統職位,殊不知環顧全國,有誰敢自稱比老夫更合適做這個大總統?載灃不行!他只適合做個栽花種菜、走馬遛鳥的閒散王爺。孫逸仙也不行!他口中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最擅長的便是大言欺世、蠱惑人心。這等人物還奢談治國理民,當真以為國家無人麼?黃克強、黎宋卿更不行!他們頂多能做個安分守己的師長,甚至不能上戰場,上戰場絕對是十戰九敗。還有孫百熙,他盛世不失為風流才子、學林高士,亂世則難免乞食四方、餓死道邊。如今能做到內閣總理之職,除了祖宗餘蔭,完全是僥天之倖!
“老夫雖然自承不及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等賢君明主,但自信能略勝上述數人一籌,所以這才當仁不讓!無奈國民黨、新中國黨卻以為老夫是爭權奪利,在國會、內閣中處處掣肘,老夫實在忍無可忍,這才有脅迫國會、圍攻新中國黨之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不是老夫誇口,若是假我數年,定能次第削平割據,統一國內各省,然後提我北洋精兵,東敗倭寇,北收庫倫,驅逐沙俄,頡頏英德,還我中華一個朗朗乾坤!”
這一番話只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