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花溪過關,倒讓餘二爺吃驚不小,原先他並未將花溪放在眼中,甚至以為花溪乃是僥倖而已。待尹承宗告知他下晌辨香他們幾人最後選出的三種 香品皆是花溪所制後,餘老爺子的態度大大改觀。
下晌開始前,餘二爺還與花溪閒聊幾句,覺得花溪在香道上造詣不淺,看花溪的眼神也越發和藹。
餘二爺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慕丫頭,等會兒這燃香之事就勞煩你了。畢竟這香都出自你手,如何拿捏火候和時間你最趁手。”
花溪點點頭,“嗯,這是應該的,餘二爺不必客氣 。”
二人說話間,尹承宗過來了,見餘二爺騰出首座,自己坐到了花溪旁邊,急忙推辭不願居首。餘二爺只道不敢當,後來尹承宗再三禮讓,餘二爺才又坐回了首位。
尹承宗笑著坐到了花溪旁邊,“午膳可口否?”
花溪沒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晚間薄野信設宴,參加這次斗香的都在邀請之列,到時你跟著盛遠侯夫人。”
大宴男賓女賓皆在同一殿,男賓靠前,女賓居後。只是這樣的宴席很少有未出閣女子參加,自然無人戴面紗。
花溪犯愁,來不及細想,皇子與信王到了。
辨香開始 。
辨香是雙方各出三種香品,分三局,由對方聞香鑑別其中所用香料,雙方以最終說中的各類多少決定勝負。香方已提前交給了三位皇子與薄野信。
這場相比起上晌方柳那怪招百出的試香來說,反倒簡單了些。
西月一方先來,由方柳蘊香執香。
第一場都是餘二爺辨香,尹承宗補充了一味。因餘二爺與自己所聞出的相同,花溪並沒有插口,在一旁靜默不語。結果差了一味處理香料最後棄用的輔料。
論到大華一方,器具都擺在了花溪的面前。
周圍的議論場又響起。
花溪充耳不聞,長舒了口氣,素手輕抬,取出自己的聞香爐,裡面的香灰是早先就放好的“養爐”用灰,灰至香爐八分滿。
花溪所用香灰白如雪,顯然是精心製作的。方柳靜靜地看著,眼神滿 是興味。
只見花溪小心地用火箸攪拌香灰,使其完全蓬鬆,才開始掏洞埋碳,左手轉動著香爐,左手持火箸向另外一個方向攪拌。直到堆起灰山,大約感覺碳在灰堆下五分時停了下來,然後用灰押和火箸整理,花溪還特意給灰山上壓出話筒狀的條紋。
最後開火窗、放銀葉、上香料,一氣呵成。
方柳看著看著,面色從初時的好奇變得鄭重起來。行外人看不出,可行內人一看,便知花溪的蘊碳手法要比自己高明,松香灰、轉動香爐、鋪香紋、香品造型……這些看似細枝末節的地方卻能改變一些東西。
松香灰,能使碳火充分燃燒,經久不息。轉動香爐,更好的掌握炭灰的高度和蓬鬆度……
寂靜庭院,素手添香。
半掩面紗遮玉容,輕舒柔荑點香菸 。
昨日下雨,空氣潮溼,隨著花溪扣上爐蓋,聞香爐中清淺淡雅的香氣輕易地逸散開來。
熏熏然,悠悠然……迷幻的青煙、朦朧的面紗讓那美人如墮雲端。
那隨著優雅動作自然流瀉出的美感讓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請!”
朱唇輕啟,喚回了眾人的思緒。
這一爐香菸嫋嫋,真叫在場諸人驚豔。
訶伊接過聞香爐,眼神晦暗不明。三息轉於頌讚,然後是方行,最後 是方柳。
前調馨香飄渺,漸漸變濃,轉入中調醇厚溫暖,尾調卻是淡雅清幽,如浮雲聚合,風起去散,卻餘韻悠長。
由訶伊起頭,頌讚、方行陸陸續續說出九種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