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卻無望地看著他。
他走過去,那些守住的人才被迫讓開一條路。
“時宜怎麼了?”周生辰一把抓住那人手臂,五指緊扣。
“時宜小姐在搶救。”
“搶救?”
男人馬上解釋:“昨晚,半夜時……”
周生辰已經容不得他再說什麼,推開他,快步而去。這個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間,人很多,也很雜。他永遠冷靜,永遠旁觀,這些人與人的關係,都能直接分離,為了利益,沒有感情是不能拆分的。
目的性,利益性,人性。
這些他都自負能應付。
只有時宜,只有一個時宜,他看不透,解不開。
無法冷靜,無法旁觀。
他想要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已經在棋局收官階段,卻仍舊不能保她。可是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還有恐懼,從沒嘗過的恐懼感,緊緊纏繞,捆綁住他的手腳。
他走上樓梯,只不過聽到二樓搶救人員的交談,竟不敢再走上去。
一步都不敢。
他信奉自然科學,不怕死。
可他怕她會死。
出離的恐懼,殘忍地,腐蝕著神經、血脈。
周生辰忽然狠狠攥緊拳頭,砸向樓梯扶手,過大的力氣,讓整個樓梯都震動不已。所有在場的人都驚住了,二樓正走下來的小女孩,也被嚇傻了,怔怔地看著他:
“大少爺……”
慢慢地,她不再做夢。
該睡醒了,差不多,該睡醒了吧?
她再次努力從夢魘中醒來,眼睛腫脹著,硬撐著睜開來,看到一線光。不太刺眼,像是被一層布料遮擋住了,只留了舒服的光亮,這布料的顏色和上海家裡的窗簾相似……似乎是完全相同……
在家裡?真的在上海?
她一瞬懷疑,自己還沒掙扎出來,只是進入了另外的夢魘。
直到真的看清楚了他的臉和眉眼,她勉強揚起嘴角,卻沒力氣說話。
“急性闌尾炎,”他輕聲說,“怕家裡的醫生看不好,就帶你回了上海。”
急性闌尾炎?
還真是痛的要死。她不想再回憶那種痛,只佩服那些曾經歷這種問題的人。
不過為了急性闌尾炎回上海,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她閉了眼睛,輕輕抿嘴,嘴唇有些發乾,嗯……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身體太虛弱,她莫名地有些感傷和恐懼。
怕離開他。
時宜啊時宜,你越來越嬌氣了。
她暗暗鄙夷自己,卻仍舊被什麼誘惑著,輕聲叫他:“周生辰?”
“嗯。”他俯身過來,離得近些,讓她說話可以省力些。
眉眼真乾淨。
時宜仔細看他:“我告訴你個……秘密。”
“說吧。”他的聲音略低,很平穩。
“我上輩子死後,”她輕聲說著,略微停頓了幾秒,“沒喝過孟婆湯。”
也不知道,他能否聽懂什麼是孟婆湯。
他微微笑起來:“在地府?”
她笑,他真好,還知道配合自己:“是啊。”
他嗯了一聲:“那麼,那個老婆婆放過你了?”
時宜微微蹙眉,她在回憶,可是記不清了:“是啊,可能因為……我沒做過壞事。”
他忍俊不禁:“那我一定做過壞事,所以,被迫喝了?”
“不是,”她有那麼一瞬認真,很快就放鬆下來,怕讓他覺得奇怪,“你很好。”
“我很好?”
“嗯。”
很好很好,再沒有比你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