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供恍然,心下也是感概萬千。這位師師的豔名,當年也是冠蓋京華,自個求之一見不可得,不想今日隔簾聽曲,心中卻也只剩淒涼,再無昔年綺念。
趙忠突然自座上起,將一封素箋呈至簾前,朗聲道:“何意歌舊曲,此有翻新詞,便請小娘子一歌如何?”
“新詞麼?甚好,請嬤嬤取來一覽。”
呂頤浩訝然道:“趙君也有絕妙好詞麼?”
趙忠笑而不語。
簾後先是輕咦一聲,隨即沉寂,半晌之後,簾後響起幽幽地嘆息:“不愧為易安居士,以女子之身,懷鬚眉壯志,不亞於那支‘紅煞’女軍,這才是奇女子啊!實令只會豔詞覓愁之我輩愧煞。”
隨後,簾後響起一陣完全不同於先前綿軟絲竹曲調的金戈鐵馬之音,清越唱詞,歌動滿樓,飛越西湖,環繞孤山: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未完待續。。)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女 兒 魂
(2013年最後一天,大盟與眾書友相伴到最後,十五郎萬分感動。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保質,完本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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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天樞城,昔日後宮所居之杏園,杏花繽紛,杏子灼灼。
就在這滿園杏色之下,狄烈手執那封素箋,朗聲念畢,感概不已:“你們看,連李清照這樣的才女,都給你們天驕營賦詩了。嗯,這詩倒還真是貼切啊!”
在狄烈身旁的,是楊調兒與身體剛剛復原的葉蝶兒。
“易安才女的大名,我等也是仰慕久矣,不想竟能得其贈詩……”楊調兒接過素箋,神色甚是歡喜。
葉蝶兒卻是鬱郁:“女兒嶺之役,姐妹們調零著實在太多、太慘了……”聲音哽咽,伏在楊調兒肩膀抽泣。
嗯,現在,大家也都認同,將那座無名山丘,命名為“女兒嶺”。
楊調兒輕拍葉蝶兒肩背,淚花閃閃:“可憐趙指揮使與玉奴二人,至今未醒……”
“醒了!醒了!”遠處跌跌撞撞奔來一女,正是侍奉狄烈的女侍之一景櫻桃。但見她滿面喜色,“她們醒了!”
在杏園的三號樓,昔日諸郡主的專屬樓二層,穎陽縣主趙含玉。正默默為躺在軟榻上,多日昏迷不醒的四姐趙玉嬙擦拭身體。同時按照郡王殿下的吩咐,為四姐活動舒展四肢、翻轉身體,以保持機體功能。
盥洗完畢,協助護理的女護兵端盆退下。趙含玉搬來錦墩,坐在床榻邊,輕輕握住四姐那帶著繭子的手掌,貼在自己柔嫩的面頰。凝視著那張宛若熟睡的淡暈面龐,趙含玉不禁幽幽低語:“四姐,你說過的。要回來的……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回東京的嗎?還要一起重遊金明池。聽‘金明夜雨’……好像我們十六歲那年一樣,偷跑出家門,日觀蓮塘藕,夜眠寶津樓。傾聽雨打殘荷。剪燭夜話至天明……”
趙含玉說到後面。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腮滾落,滴在趙玉嬙臉上……當其中一滴淚落到眼睫上時。趙玉嬙的睫毛突然動了一下。
趙含玉正沉湎在往昔回憶中,並未注意到這個細微變化,依舊哽咽道:“雖然翌日回府,我們被禁足了整整兩月,但那感覺是多麼美妙,我們相約來年再聚……可是、可是,來年,就是靖康二年……四姐,真想與你一起重來一次啊!”
“嗯,那……我們就……重來……”
這突出其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令趙含玉嬌軀一震,倏地妙目圓睜——床榻之上,四姐那熟悉的微笑,如夢似幻,綻放在眼前。
“四姐……我不是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