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裡雖不住人也不放吃食,但萬一有什麼東西躲在木柴乾草裡也得操心,不如都給抹上去。
院門大開著,他在裡邊忙碌,沈玄青帶著鐵杴在外面,繞著院落挖了一圈窄坑,土坑約莫有鐵杴頭那麼深,這也不算太深,打算把藥埋進去。
等他把這一圈挖好,剛把磨的藥粉往裡邊撒時,陸谷忙完出來了。
見沈玄青傾斜著藥包邊走邊往往坑裡撒倒,他拿起地上的鐵杴,跟在後邊就開始填土。
「不用,你來倒。」填土怎麼也算是個力氣活,沈玄青跟他換了。
大灰跟兩條細犬看著他倆幹活,到後邊似乎是看懂沈玄青在做什麼,三條狗你學我我學你,都橫跨在窄坑上,半是玩耍半是幫忙,用爪子往坑底刨之前挖出來的土,瞧著還挺賣力。
這一幕讓陸谷眼裡有了一抹清清淺淺的笑意,他素來少笑顏,這會兒也輕輕悄悄的,不過一瞬就消散了。
沈玄青正填土,因大灰它們的舉動,叫他有些忍俊不禁,又不經意間抬頭去看陸谷,就是這一眼,讓他瞧見了那個笑。
心裡似是「錚」一聲斷了弦,讓他愣在原地,又像有漣漪泛起,攪起一池春水微波蕩漾。
看慣了陸谷怯弱的模樣,沈玄青哪裡見過這場景,他說不上來那是個什麼滋味,手上心中都似被風吹過,勾起一陣癢意,卻不知該如何自處,一時無措又惶惶,末了再回過神,就只知陸谷是他的夫郎,幸而,是他的夫郎。
而陸谷被他看著,還以為是自己偷懶犯了錯,連忙低頭撒藥,再不敢亂看狗了。
藥粉裡頭有雄黃,還有其他驅蛇蟲的藥材,能將長蟲擋在院落外邊,若沈玄青只有一人的話買這些就夠了,但在買藥時想著陸谷要跟他上來,雙兒再怎麼都比糙漢子皮肉嫩,多一道防範總是沒錯的。
倒了整整四大包藥粉,才將這一圈倒完,沈玄青填土沒有他快,陸谷完了就在填好的土上踩動,好把虛土踩瓷實了,就不怕下雨藥粉被雨水沖走。
等他倆忙完這些,太陽又朝西邊走了點路,今日不再做別的,陸谷就到廚房做飯去了。
他們這兒到了秋天,早起慣常會吃米湯,熱乎乎軟爛的白米下肚,胃裡暖和滋潤,今早因餓急了,就沒燒飯只做了菜,這頓就有功夫煮米湯了。
缸裡的水不多了,沈玄青提著木桶到河邊打水,離房子有個一里多地的低位處,就是從更深處流出來的清溪河,取水十分方便。
白米下了鍋,陸谷往上放了籠屜,放了饅頭跟四塊切好的南瓜,往鍋底添了把火,又轉身到案臺切菜去了,一個人忙得團團轉。
沈玄青跑了幾趟,將齊腰高的水缸添滿了,這時大鍋冒起熱汽,陸谷菜切好了,用圍裙擦擦手,蹲在地上又添了兩根細柴,讓小火再燒一會兒。
放下木桶的沈玄青看了眼案板,就一個菜,是他昨天從三叔家摘的吊瓜,帶上來兩根大的,一根就夠炒一大碗了,陸谷還切了三根青辣子,打算用辣子炒。
昨天吃了燉雞,今日換回素的很平常,鄉下都是這樣,吃肉是偶爾。
不過對沈玄青來說,他是個獵戶,跟莊稼地裡幹活的漢子終歸是不一樣的,從前他自己在山上為了賣錢捨不得吃肉,隨便挖些野菜煮著吃也就算了,如今陸谷跟他上來,總得有些葷腥備著,就算不是頓頓吃,炒菜時能切個肉絲亦或肉片才不叫受苦。
他這麼高杵在這裡,讓人想忽視都難,好在陸谷手上有活幹,不至於呆站著窘迫。
南瓜蒸好了,饅頭熱騰騰的,取了籠屜一看,米湯也煮好了,眼下滾燙難入口,剛好還要炒菜,陸谷便將米湯舀出來。
沈玄青無事可做,但眼力見還算不錯,等他舀完後往鍋裡倒了一葫蘆瓢水。
陸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