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紛爭,只怕絕非你我所能控制。張將軍這一不領上命,撥營出征,只怕不止讓在下為難,也讓皇上為難了;不止讓皇上為難,連秦王、太子只怕也會很為難很為難了。”
他也知輕重,這話也就一語點到即止。張武威雖然威武,一時不由也手心出汗。然後陳澌就正眼望向張武威,靜靜道:“皇上特特派兄弟來此,就是想要挽回這個可能讓大家都為難的局面。張將軍粗中有細,向為國家柱石,當知得此中輕重。大家也不要以為當今聖上只是一味厚德載物、事事都可原諒的。如發雷霆之怒,只怕朝中上下,連同張大將軍,連同太子,只怕誰也擔待不起。何況、若果有人禍亂這天下難得的平靜之機,縱是當今答應,百姓也不見得答應;縱是百姓無力,嘿嘿,草野之中還盡有膽識之士,他們雖無軍馬在手,但一劍之利,只怕也會讓人未敢輕試。”
張武威一愕,再沒想到他這一言裡分明已有威脅之意。他陳澌是誰?居然敢在四萬軍中威脅主帥。張武威心中一怒一憤,卻又尷尬得一時做聲不得。以他脾氣,本待發作,可奈何當前局勢他怕還發作不得,只有尷尬道:“嘿嘿,陳兄所言,當然不錯。……喝茶,喝茶”,一面卻嗔身邊小校道:“眼看陳兄茶盡了,還不快快斟上?”
陳澌面露微笑,知道自己一番說詞已觸動了這鎮守邊庭的一方大將的深心。他啜了一口新斟上的茶,一時也是無話,要醞釀點時間與張武威壓力,也給他一個思考之機。
張武威心中念頭果然在連轉。面上雖神色不露,心裡卻在權衡輕重:這陳澌之言,此時到底是聽他的還是不聽呢。聽然耳中聽陳澌怒道:“大將軍,你左肩上怎麼有一隻蒼蠅?嘿、貴人尊體,難得清寧,居然有爾等區區細物敢相滋擾,實在可惡,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嗎!”
張武威還沒及反應,只見陳澌忽一躍而起,他左手挾簫,右手忽從簫中掣出一物,光芒暗淡,也看不出是什麼,正是那日李小妹所見的奇門兵刃“一抹線”,在張武威都來不及反應之前,他一抖手,那一抹光華就已刺出。他離張武威本頗遠,但這一刺,那隻蒼蠅就已應聲中刺,陳澌手腕輕抖,那蒼蠅就已落在張武威面前案上。只聽陳澌嘿然道:“好了,這跳樑小醜居然也敢滋擾張將軍貴體。張將軍,喝茶。”
在張武威還未來得及看見他手中兵刃以前,他就已回到自己座席,收刃入簫,面上淡澹然略無它異,而身姿的鎮定,就彷彿他從不曾動過一般。——他這一手,分明就是當日也曾展露於李波帳中的“千里庭步”。張武威的後背一涼,冷汗絲絲而下。他本出身草莽,也是解得武藝、身手矯健之輩,卻再也沒想到陳澌出手之快一至於此,居然殺一蠅於自己肩側而自己未惶一避。心中百轉之下,越想越怕,只哈哈笑道:“喝酒,喝酒。”
這場筵席從午前直吃到申時。席間美人歌舞,頗為絕色,想來又是太子建成送給這張大將軍的禮物。陳澌面上與時俯仰、與人諧適,心中卻不乏感慨,卻也並不做聲。張武威只只講酒道菜,兩人再未提心中正事。張武威正不知這狂生自己到底該如何打發,卻見陳澌已推酒笑道:“大將軍,這可是小弟這些天吃的最好的一餐了,多謝多謝張將軍美意。”
說著,他似有意似無意地提到:“兄弟來此之前,聽說張大將軍帳下小校捉了李波身邊的一個女子?如果有,小弟倒想一見,看看是不是還是讓兄弟領了去,直接與李波他們接洽。皇上之意,這次劫糧之事,當然不能做罷,但示之以威武之後,還是能兵不血刃的平息就先平息下去。”
張武威一愕,沒想到這小子悄息這麼快,當下哈哈笑道:“好象是有這麼回事,兄弟還沒來得問呢,陳兄都知道了。”
說著,故意問左右道:“果有此事?”
一員參將就趨前稟道:“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