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她走了呢?
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
只顧著陶醉在他為她編織的童話裡,卻不知不覺又上了他的當。
捨不得讓她面對生離死別嗎?
還是他自己也無法面對?
寧可選擇這樣一個方式,悄無聲息的離開……
鍾旭頹然坐回了長椅上,抱著頭,木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都煙消雲散了嗎?
除了一份冥王的重責,滿心濃重的想念……與生生世世的遺憾,還留下了什麼?
往事歷歷,猶在眼前,奈何桃花依舊,人面不在……
鍾旭的眼淚,斷了線一樣往下落。
……
“王,您醒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鍾旭抬起頭,發現面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與常人無二。
“你是誰?”只看了他一眼,她便又低下了頭。
“屬下是本地的閻羅,按照前任冥王的吩咐,迎接新王入主。”自稱閻羅的男子十分恭敬,“四方死神與冥界其他閻羅正在趕來的途中,請王先隨我移步生死殿吧。”
“生死殿?”鍾旭眼也不抬,“什麼生死殿。”
“就是王平時處理公務的地方,也是王的專屬住地。”
“哦……”鍾旭擦去眼淚,站起身,像個無主遊魂,“走吧。”
來人忙讓到一邊,然後又指著長椅提醒道:“王,您好像落了東西。”
鍾旭茫然地回頭一看——
昨夜他親手交給自己的畫卷,正安然躺在椅子一角。
她登時觸電一樣來了精神,一步跨上去把畫卷抱了起來。
自己怎麼這麼糊塗,差點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
他說,要她天亮之後再看的。
鍾旭心頭一緊,迫不及待地拉開了綁住畫軸的絲線,再握住兩頭往下一抖,畫中內容當即一覽無餘。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冰天雪地,將軍紅花,這幅畫,跟之前並沒有區別啊。
然,她很快從畫中發現了讓人驚訝的變化——
那一樹火一樣絢爛的紅花,竟然動了起來,每一朵,都在模糊,伸縮,變幻,最後,竟化成了數行工工整整的漢字,整齊地排列在畫面的左上角,白底紅字,甚為惹眼。
“既生為冥王,生死在握,須知天下生靈,無分貴賤,自當一視同仁,恪盡職守。你天資極高霸氣過人,重情重義好打不平,如此脾性是你之優勢,亦是你之軟肋。今後當時時自省,修身養性,萬勿魯莽行事,切記切記!”
末了——“書贈吾妻鍾旭。”
落款處,沒有人名,只有一張卡通笑臉。
視線又一次模糊了。
不為別的,僅僅為了那兩個字——吾妻。
還有什麼值得遺憾的呢?
鍾旭強忍住心內的激動,目光滑落到了旁邊那位將軍的臉上。
眉目鼻唇,本該陌生之至,但是,為什麼此刻一看到他,就讓自己想到那個不告而別的傢伙呢?!
思念過度的錯覺嗎?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舉著畫走到那位閻羅身邊,問:“你在冥界當差,該知道這幅畫是什麼來歷吧?
而那閻羅一見這畫,卻像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尊貴寶物一樣,趕緊朝後退了一步,不敢多看它一眼,只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回答:“每到冥界易主之時,前任冥王會將此畫示於繼任者面前,若他可以看到這滿樹紅花,便證明他已經具備了足夠的力量,只要拋棄掉性命即可入主冥界,反之,若只看到一棵光禿禿的樹木,則表示此人還欠火候,暫時難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