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大營內,以華麗的黑龍錦緞搭建的帥帳格外與眾不同。
秦國尚儉戒奢,尋常情況下,若是有人敢用錦緞安營,早就被人彈劾了,但有一個人不會被彈劾。
那便是這座帥帳的主人,整個大秦唯一可以用黑龍錦緞搭建營帳之人。
環顧著嬴政的帥帳,以黑龍錦緞和鎏金銅為主要材料,內飾奢華,甚至還噴灑了防蛇蟲鼠蟻的藥粉,有宮女和內侍侍立一旁。
整座帥帳被分為四個獨立空間,一間用於處理從咸陽送來的公文和軍中軍務,其他三間則用於日常生活,分別是臥房、浴室和如廁。
而帳中床榻、案几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顯然都是出自少府工匠之手。
“王上,您說是來冬獵的,臣都信。”
饒是張機也不由被嬴政的帥帳佈置而驚呼,這哪是打仗啊,分明是來享受的。
這要換個人,張機就直接以羅網的名義抓進羅網大獄了。
“這黑龍錦緞倒是仲父派人送來的。”
嬴政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然是不會如此奢靡無度的,但呂不韋在出發前忽然變卦,又將大軍主帥的身份退還給了嬴政,希望嬴政作為主帥來打這一仗。
呂不韋自認領軍的手段,未必就比王齮、蒙驁等人高明,與其佔據著主帥之位,不如將之讓給更需要威望的嬴政。所以,他讓御史大夫王綰則作為大軍主簿隨軍,自己則選擇留在了陰晉城,即是以相邦和大軍長史的身份排程著咸陽和函谷關前線大軍之間的物資轉運,保證秦軍的後勤補給,也是防備著陰晉城北邊的蒲阪津。
而作為大軍主帥嬴政不知兵也沒關係,有王齮、蒙驁、楊端和、辛勝等秦國名將輔佐,只要嬴政不做微操達人擅自干涉戰事便好。
而且,以堂堂秦王為主帥最大的作用,便是振奮士氣。
所以,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御駕親征,親臨前線指揮大軍。而出於這個考量,呂不韋才送來了讓少府連夜趕製的黑龍錦緞和鎏金銅柱,將嬴政的帥帳裝飾得奢華無比,用這隻有嬴政才有資格享用的黑龍錦緞和鎏金銅柱告訴所有秦軍士卒,秦王與他們同在。
“帥帳內部的佈置,都是母后安排的。”面對張機略帶調侃的譴責話語,嬴政話鋒一轉,“先生的營帳,除了沒有用黑龍錦緞和鎏金銅柱以外,政的帥帳有的,先生都有一份。”
帥帳內,一道道目光頓時都落在了張機的身上。
王齮、楊端和、辛勝等人紛紛看向了張機,雖說秦國尚儉戒奢,但誰還不喜歡住的好些?
嬴政是秦王,他們沒法去道德譴責,但張機嘛……
“咳。”張機戰術咳嗽,義正言辭道,“我出身魏國,魏國本就尚奢,當年惠文先王,先祖張子與魏公子章出兵漢中,與楚軍隔丹水而峙時,不也帶著美酒和女樂?最後還不是俘殺楚軍主將屈丐,俘虜楚將逢侯醜等七十餘名,斬首八萬,盡奪漢中之地?”
“可見,成大事者不拘……不拘……呃……小節。”
王齮、楊端和與辛勝三人直接圍了上來,目光愈發不善。
“既然如此,老夫年已過七旬,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差了,昨夜這硬塌睡得老夫腰痠背痛,老夫相信你小子年富力強,還修習了一身外功,你的軟榻,老夫就笑納了。”
言罷,也不待張機說些什麼,直接吩咐親衛去張機的營帳把他的軟榻搬去自己的營帳,還很貼心地吩咐親衛將自己的硬塌送到張機的營帳裡,省得張機找人搬運。
張機登時瞪大了雙眼,看向王齮。
“怎麼,你小子不給?”
王齮眉頭一簇,瞪向張機。
雖然張機得到嬴政的寵信,但作為秦國的宿將,又是年過七旬的老人,有時耍耍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