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界。不時有鳥雀飛過,撲撲的搧動翅膀,在地上留下閃爍的影子。
劉志行看著看著,眼淚不覺就下來了。
同門十餘載,不是一兩天的事啊。昨天這個時候,還有三兄弟圍坐在周圍,聽自己談古論今,析文解道。四師弟是怎麼說的?“大師兄所言極是。其實‘霜雪無歸劍法’,重在一個無字,須使劍無進無退,無攻無守,亦是既攻既守,無所不攻,無所不守。”
極是個屁!劉志行狠狠一巴掌搧在臉上,打得耳朵嗡嗡直響,猶不解恨,又重重一拳擂在鼻子上,頓時鮮血長流。
他是大師兄,更是半個師傅,自傳承無歸劍那天起,便協助陳海山輔導幾位師弟。八年前陳海山舊傷復發,臥床不起,劉志行已儼然是無歸劍宗的掌門,幾個師弟學習無歸劍都仗他的指導,特別是四師弟,由於進門最晚,陳海山幾乎就沒正經教過他,是劉志行一手一腳教起來的。教導不可謂不用心,甚至是傾囊相授,十幾年如一日的嘔心瀝血。
然而命運竟然如此與他開玩笑,他用心教導的結果,卻是將自己的軟弱、迂腐盡數傳給師弟們,讓他們也沾染上這份惡習,只學了無歸劍的皮毛,與真正的精髓完全背道而馳。他們四兄弟闖蕩江湖數年,一來江湖中人人敬重陳海山,二來有不少人著實被無歸劍的名頭嚇住,更重要的是,根本就沒遇到過真正的高手性命相搏,是以幾乎從未吃過什麼虧。
就在昨天這個時候,劉志行心中還將自己當做‘霜雪無歸劍宗’的正統傳人,想的是如何光耀門派,仗劍江湖。然而此刻,面對三位師弟慘死的事實,他已經知道,自己終到了不得不吞下這杯自大苦酒的時候了——霜雪無歸的秘密,其實自己從來就未曾領悟過。
霜雪墜地,永無歸途。
他劉志行永遠也做不到了!
“哎喲!”一聲,阿柯從車廂內飛出,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手中拿著的燒餅散了一地。
車廂裡傳來那少女的聲音:“臭小賊,永遠也別讓我見到你!”頓了一頓,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阿柯爬起身,手腳麻俐的拾起燒餅,先吹口氣,再狠狠咬了一口,嘴裡塞得滿滿的,一邊嚼、一邊哼哼唧唧地道:“哼,不吃……我吃!吃完了看妳哭不哭……”
一根碗口粗的木頭呼的飛出,阿柯熟練地一縮頭,逃過一劫,不敢再待,一路小跑著往劉志行奔來。
“來,吃!”阿柯意氣風發,塞給劉志行幾塊燒餅,道:“今、今天我回去看了,都走了!嘿嘿嘿,這下安全了。”
“我師弟們……怎麼樣了?”劉志行將燒餅轉來轉去,問道。
“這個……這個就不知道了。汪、汪老闆報了官,現下屍體大概都已收殮了吧。聽說裡面還有個什麼姓倫的有錢人受了傷,鬧得挺大的,現在正挨家挨戶的搜,城門口查得更嚴。嘿嘿,好、好在我昨日……”忽然想起易容術這事不能亂提,裝著吃燒餅敷衍過去。
劉志行卻沒仔細聽。他拿著燒餅,思及師弟們,心中無比悽苦,怔怔地險些又墜下淚來,忙轉過頭去。
阿柯有了吃的,下口是又狠又快,對他的異樣渾然不覺。他幾口吃完了自己的燒餅,在少女那份燒餅上不住撫摸,想了一想,還是小心的包起來,心中想:“就算她現在不吃,晚上餓了總要吃的吧?”
“這位小兄弟,敢問尊姓大名?”劉志行回過身來,客氣的一拱手。
“啊?哦……哦哦!”阿柯楞了一下,方知道這“尊姓大名”是問自己,忙爬起來,也跟模學樣的一拱手,道:“我……我尊姓大名阿柯。”
劉志行道:“原來是阿柯小兄弟。救命之恩,永難相報,請受劉某一拜。”說著長身而跪。
阿柯慌忙道:“別,別!這……這有什麼,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