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鬆一口氣,但隨即又板起臉來,動作僵硬的把碗遞至林躍嘴邊,冷冷的說:“喝藥。”
林躍的表情恍惚了一下,終於慢慢回過神來,原本黑亮的眸子此刻卻是霧氣濛濛的,聲音嘶啞的吐出一句話。
徐情聽得不甚清楚,又把頭湊近一些,才聽見他說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彷彿已經問過許多遍了。
但這一回的語氣特別平穩,隱隱約約間,卻又似帶了某種淒厲的痛楚。
徐情胸口一緊,熟悉的疼痛立刻襲上心頭,激得他面容扭曲、呼吸急促。喜歡這兩個字一直在嘴邊打轉,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但很快又被他硬壓下去,強迫自己回憶那個晚上。
火燒個不停。
他獨自一人站在寒潭邊,靜靜等待。
明知道林躍不會來的。
他一早已知曉那青年的身份,也打定主意將他當成棋子,趁這機會把正道人士一網打盡。虛情假意,卻差點動了真心。沉迷其中的時候,他恨不得當真只是個男寵,就這麼跟著林躍私奔了,再不回頭。
可惜林躍終究沒有來。
熊熊烈火中,他直等到最後一刻,險些葬身火海。
如此想著,徐情逐漸恢復了淡漠如水的表情,抬手捏住林躍的下巴,冷笑道:“你跟我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聞言,林躍全身一震,眼中霧氣頓時消散,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還有什麼好問的?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還有什麼……好愛的?
只這麼一句話,就足以打碎他的心。
有些想哭,但已流不出淚來。
有些想笑,但嘴角僵硬萬分。
最後只得維持這樣一副神情,不言不語,不聲不響。
徐情瞧得心疼起來,不耐煩的皺一皺眉,喚道:“林躍。”
毫無反應。
他便晃了晃手中的碗,又道:“喝藥。”
依舊沒有動靜。
現在算怎麼回事?知道怎麼解釋也沒有用了,所以裝瘋賣傻嗎?
徐情深吸幾口氣,不覺動起怒來。
他明明有千百種法子折磨林躍的,卻偏偏連傷他一下也不捨得,反而好吃好喝的把人養在房裡,還費盡心思替他療傷。
如今自己尚未發作,這階下囚倒先鬧起脾氣來,是在可惡!
越想越氣,便乾脆張嘴喝了一口藥,然後俯下身,狠狠吻住林躍的唇。
唇齒交纏。
黑糊糊的藥汁順勢流進了林躍嘴裡,他毫不掙扎,任憑徐情親了又親,勉強喝下一些藥,剩下的則從嘴角淌下去。
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毫無生氣的表情。
徐情終於覺得不對勁了,他伸手在林躍跟前晃了晃,發現那眼眸空空洞洞的,根本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簡直像是失了魂一般。
徐情又有些心慌起來,相比之下,他更喜歡那個結結巴巴的向自己解釋的林躍。即使明知是假話,他也愛聽。
但他不能在林躍面前顯露心思,林躍不出聲,他便也不理不睬,隨便把藥碗一放,氣急敗壞的轉身離去。
隔壁就是程雙銀的房間。
徐情推門進去,一眼就望見程雙銀端坐在桌旁,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自己跟自己對弈。
“教主,”徐情尚未說話,程雙銀已抬起頭來微笑,“伺候那小子喝過藥了?”
徐情輕哼一聲作答。
程雙銀便又笑笑,手中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問:“決定怎麼處置他了嗎?”
徐情默然無語。
“膽敢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