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渭水洪波滾滾,千古灞橋新柳青青。
時空漫漶,仍見長安。
李桓默然勒馬,南望長安故都,神色複雜無比。
胯下的馬打著響鼻,尥著蹶子,不滿為何騎士忽然踟躕不前。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在看見長安城的那一刻,關中的渾厚大氣就鋪天蓋地而來,令人心生一股宏大的蒼茫。
李桓見到大名鼎鼎的長安,整個人好像都被歷史的煙塵挾卷,霎時間不禁感慨萬分。
心中的悸動,空茫而悲涼。
可惜。
這早已不是那個史詩般的天下長安,不是那個萬國來朝的漢唐帝都了。
而是淪入異族之手、胡塵盡染的漢家故都,今非昔比,風華不再。
恍惚間,李桓的眼前浮現出長安城當年的絕世風姿: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四郎,為何駐馬?”李孝真馳騁而過,“到長安了,額等要先還馬!”
雲裳走下馬車,好奇的看著不遠處的滄桑古城,一雙清澈的眸子也有點哀。
作為後世來者,即便是她,面對長安也不會無動於衷。
她看看李桓,兩人四目相對,都是心照不宣。
這種來自後世的情緒,或許只有他們兩人,才是感受最強烈的。
卻見耶律寅娘當先縱馬,直奔長樂驛。
長樂驛是長安城外最大的驛站,也非常古老,距今已經六百年了。
眾人還了驛馬,過了龍首渠橋,準備從長安東門入城。
唐末朱溫為了毀滅唐朝王氣,下令拆除長安城,唐宮木料用來修建開封梁宮。唐時宮闕化為煙塵,舊時風貌蕩然無存。
光耀華夏的千年古都,隨著華夏國運的沒落而湮滅。
如今的城牆城池,其實是五代和北宋修建的“新城”,面積不到老城十分之一。
如此一來,本在城中的長安、萬年兩縣衙,就不在新城之中了。
於是,只能又新造了兩個縣城。加上中間的長安新城,三城相連相依,形成一個城市群,總算恢復了一些故都的氣勢。
李桓抬頭,看著城牆上頂盔摜甲的金軍士卒,以及城垛後的床弩和拋石機,不禁目光微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長安再沒落,也仍然是關西第一雄城,也就成為金軍的戰略要地。
金朝三大統軍司之一的陝西統軍司,牙帳就設在長安城中。
這裡,是陝西金軍的大本營,駐紮著金軍精銳。
除此之外,長安城還是京兆路都總管府、提刑司、轉運司、京兆府衙、行司農司等衙門的駐地。
可謂金朝西北地區的中樞。
眾人正要排隊通檢入城,忽然城中一陣馬蹄聲響,隨即一個聲音喝道:
“四百里金牌加急!軍民避讓!”
一群辮子飛揚的金軍騎士,簇擁著一個手擎金漆木牌、頭戴女真蹋鴟的人,縱馬出城。
此時,城門口人數很多,這群騎士突如其來的衝出,頓時撞飛了幾個來不及躲閃的人。
其中一箇中年男子和一個孩童,更是不活了。
“爹!”
“兒啊!”
城門口的漢人都是神色激憤,咬牙切齒,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隊金兵絕塵而去。
金兵縱馬撞死漢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司空見慣的事。
女真人喜歡縱馬為樂,喜歡城中賽馬,路上的漢人往往躲避不及。
一時間,城門口秩序大亂,脾氣烈的秦人,甚至趁機罵道:
“瓜慫!女真人恁的蠍虎!額日你先人!”
“女真人忒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