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沒有想過,這一場比賽之後,他可能再也拿不起網球拍?
他有沒有想過,若是家人知道了,心裡該是怎樣的疼?
他有沒有想過……
他怎麼可能會想這些,真田咬緊牙齒,站在網球場上的國光,心裡想的眼裡看見的,永遠只是那顆黃色的小球,自己不是早就明白麼?
當網球拍從手冢手裡落在地上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
手冢回了教練席,任大石給他的肩膀噴上傷霧噴劑,又拿冰袋開始冷敷。
所有人都是拿著那樣期待而帶著悲傷的神情看著他,勸他不要繼續下去。
手冢只是閉上了眼睛,隔絕了所有人的眼神。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再打下去幾乎沒有勝算。他也知道,就算自己這場輸了,那青學也是二勝二敗一平,必須得進行一場附加賽,而越前,有這個實力。
可是,他怎麼能在這裡放棄,又怎麼能把青學的重擔交給尚是一個孩子的越前?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放棄。
跡部景吾這樣的對手以及這樣勢鈞力敵的比賽,幾乎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他站起身,拿起網球拍朝球場上走去。
醫療時間已到。
他的決定,向來無人能夠阻止。
所以,最終越前也只是抬手壓了壓帽子,低聲開口:“贏了我,就不要輸給其他人!”
所以大石也只是笑著祝福道:“我們的約定,做到啊!”
所以不二也只是恢復了眉眼彎彎的笑容模樣。
所以其他人終於閉上了嘴,什麼都沒有再說。
手冢朝他們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後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抬眼朝對面的觀眾席望去。
他伸手推了推眼鏡,然後深深看了真田一眼,然後轉身,堅定了回了屬於自己的戰場。
見鬼的明白!見鬼的理解!
收到那樣一個眼神時,真田幾乎想拂袖而去,卻到底是捨不得。
那是屬於手冢一個人的戰鬥,真田無法參與,也無法勸他退出。
真田能夠做的,僅僅是站在這兒看著。
看著他皺起眉頭,看著他忍著痛苦,然後陪著他一起皺眉一起痛。
看著他眼睛裡漫出的笑意和興奮,然後陪著他一起笑一起興奮,只是,笑不出來。
比賽終於結束的時候,真田終於鬆了口氣。
看著在教練椅上正襟危坐的手冢,真田想走過去,卻是抬不動腳步。
現在過去,到底是沒有用的。
縱使國光痛到極致累到極致,比賽還未完全結束,他又如何肯先走?
關東大賽第一輪比賽結果,青學晉級。
雙方行禮,然後退場。
青學的正選們拉著手冢就要去醫院。
手冢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的真田,開口道:“贏了比賽,你們去慶祝吧。我等會……明天回學校。”
大石還待繼續叮囑,卻是看到了面沉如水的真田,原本想說的話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拉著仍七嘴八舌想要說什麼的大家,勉強笑了笑:“手冢沒事的。我們先回去吧。”
手冢朝真田走過去。
真田的眼神很冷,沉默著看他。
“弦一郎。”手冢伸手推了推眼鏡,輕聲開口。
真田把他右肩上的網球袋卸了下來背在自己肩上,然後才低聲道:“國光,你還欠我一場比賽。”
“弦一郎。”手冢看著他,揚起唇角,神色柔和,笑容溫暖,“我很開心。”
真田再也說不出話來。
所有憤怒的難過的傷心的情緒全部哽在了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