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傾瀉在各大城市的新老城區之中。這些足以摧毀任何建築的彈藥中,燃燒彈的威力遠大於炸彈,它帶來的熊熊大火還使維也納近郊的一座森林起火,火光直衝雲霄,幾天幾夜都沒有熄滅,夜幕降臨之時,天空也被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晝,城市裡的居民甚至可以遠遠地看見那沖天的火光和冒出的滾滾黑煙,由此造成的傷亡數以千計,城市設施完全癱瘓,幾成廢墟……
我已經記不清楚這是我這個月以來第幾次鑽進防空洞了,聽著地面上時不時傳來的炸彈爆炸聲和耳邊孩子、女人因為害怕發出的哭泣聲,我幾乎是認命般的嘆了口氣。用有些無奈甚至是麻木的眼神看了看那些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女人,又看了看欷欷梭梭不停地從牆上掉下的石灰,我摟緊了懷裡小威爾,輕拍著他的背道:“小威爾,不要怕,媽媽和阿姨都在這裡陪你的,等一會,我們就能出去啦!”
“我不怕,阿姨……可是為什麼天上每天都要掉下那麼多火球呢?”懂事的小傢伙從我懷裡抬起頭來,睜著明亮而碧藍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看來這一個月來,天天都要來上好幾遍的轟炸,讓這麼小的孩子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只是他把每次轟炸過後到處冒著黑煙,熊熊燃燒著大火的情景誤以為是天上掉下的火球造成的而已,或許這個錯誤的觀念對孩子幼小而脆弱的心靈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呃……這個嘛……”我正動著腦筋,努力地想將這個比較複雜的原因解釋給懵懂的孩子聽時,“轟……”又是一陣狂轟爛炸,防空洞在爆炸的威力下劇烈的搖晃起來,牆頂上的牆皮紛紛大塊大塊的掉落下來,頓時,女人的尖叫聲和孩子的哭泣聲更大了,聽得我心頭一陣瑟縮。
我下意識的連忙將小威爾的頭按進我的懷中,和翠希一起將他護在我們中間,不讓那些牆皮砸到他的身上。叔叔、皮克太太和其他幾個僕人也是忙不迭的用隨身帶著的小毛毯罩在小嬰兒和懷孕的麗佐身上,保護他們的安全,我們都懷著忐忑地心情在等待著這陣強烈的搖晃過去,動也不敢動地將身體緊貼在牆上,有些惶恐地望著防空洞的天花板,生怕再這樣搖晃下去,會不會連向來堅固的防空洞也撐不下去而坍塌下來……
終於,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之久,搖晃漸漸停了下來,牆皮也不再大塊大塊的掉落,除了一些細小的碎屑和灰塵還在不時地往下掉外,我們大家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尖叫聲和哭泣聲也逐漸停止了,又等了一會,還沒有聽到警報解除的聲音,不敢貿然離開安全地區的我們,於是只能靜靜地繼續在幽暗的防空洞中等待著。
“麗佐,你怎麼樣?還好吧?”我換了個姿勢抱小威爾,卻見她的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擔心近來過於不安定的生活和貧乏的食物給她身體造成了影響,於是便關切地問道。
她回我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越發瘦削的臉頰使她那雙大眼睛看上去凹陷的更深了,她撫著益發沉重而高挺的肚子道:“我還撐得住,只是苦了孩子了,和他哥哥相比,還沒出世,就受這些罪,真覺得對不起它啊!”
“不要想這些,麗佐,只要孩子能健康而平安的生下來,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再好好補償它,給它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讓他幸福的生活,會有這麼一天的!”我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這種該死的生活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翠希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手裡緊握著小威爾的手,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殘破的天花板,幽幽地道。
聽她這麼一說,我失落地往牆上一靠,心情也有些沉重起來。上個月月初,在盟軍頻繁的空襲中,叔叔那幢經歷過百年歲月,在歷次空襲中已經千瘡百孔,勉強維持的伯爵府還是難以逃過被毀滅的厄運,在那次轟炸中被徹底的夷為了平地。
當我們從防空洞中返回後,儘管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