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明瞭:“閉嘴。”
程復訕訕收了聲,低聲喃喃:“當初真不該答應你來當什麼勞什子的軍醫,答應的條件沒兌現不說,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真是強盜啊強盜……”
顏筱梓策馬快行幾步,拉開了與程復的距離,只覺心中無比煩悶。
即便沈陌璃和傅秋是來當說客,可究竟是怎樣的理由,可以讓竺青拋下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棄她而去?多日來壓在心頭沉甸甸的不安在此刻達到至高點。以往諸般交涉事宜皆是竺青處理,習慣了依賴,如今身旁沒了他時而正經時而故作輕浮逗她笑,她只覺得心頭空落落的,整個人彷彿浮萍般,找不到著力點。
可她身上揹負著六年的仇恨。她回頭望了一眼,長長的隊伍井然有序地前行,在這樣暗淡的光線下看不到盡頭。
她身上,還揹負著五萬人的性命。她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希望在一切結束之後,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竺青。
遠處,第一絲曙光終於灑落,逐漸照亮了整個皇城。
徐海握著劍柄在宮中奔走,忽有侍衛前來傳召。
他一愣,猶豫片刻,徑直向崇元殿走去。
殿內只有聖武帝獨自坐在龍座上。他躬身下跪,聖武帝面色淡淡地看著他,問道:“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吧?”
徐海整個身子一僵,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但他仍是硬著頭皮回了一聲:“屬下不知聖上所言何人。”
聖武帝擺擺手,“不必隱瞞了,孤知道你是他們的人。”
徐海的手緊緊握住了手裡的刀柄。
昨日他已派人前去與公主接洽,商定了會合時間,只待他們到達皇宮門口,他便集結宮內兩百侍衛,開門迎客。不必花費一兵一卒,他們行至今日,早已是勝券在握。
雖然他也疑惑,聖武帝為何這樣消極應敵。此刻他跪在崇元殿裡,頭頂是聖武帝火炬般可以看破一切的眼神,他好像隱隱有了些預感。
壓下一眾大臣對敵的奏摺,甚至壓下了韓摯出兵的請求,甚至明知自己是內應,還容忍他將所有事情部署好,只靜靜地等著公主率人攻破皇城。
他分明,已看破一切。
可是,為什麼?他抬頭與聖武帝對視,不怒自威的一雙眼,靜靜與他對望,即便他什麼都沒有說,徐海仍是覺得周身的壓力不斷攀升。
這是真正屬於帝王的威嚴,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可軍人一生只效忠一主,那是先帝唯一的女兒,他沒得選擇,也無需選擇。
“是。”他坦然與聖武帝對望,卻見他唇角緩緩綻出一個笑,似是……十分欣慰。
他心中疑惑更甚,又不知該作何反應。
聖武帝一字一句緩緩道:“開宮門。”
徐海又是一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沉聲應了一聲“是”,轉身出了崇元殿。
偌大一個皇宮,除了侍衛走動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顏筱梓一行人趕到宮門口時,已是兩個時辰後。
徐海恭敬跪在馬前,如釋重負般低低喊了一聲:“屬下參見公主!”
顏筱梓跳下馬,親自將他扶起,“徐大人無需多禮,宮中可有異常?”
徐海猶豫了一瞬,仍是恭敬答道:“公主,是聖上……讓我開的宮門。”
顏筱梓一怔,近前的幾個士兵也聽到了,茫然對望,皆是不知該作何感想。
顏筱梓回身望向背後烏壓壓的人群,思忖了片刻,舉起右手,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留在宮外,等我訊息。”
副官馬上就有話要說,顏筱梓沉著臉道:“這是命令。”
副官看著她欲言又止,終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