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過年怎麼辦?”
米晞暉道:“在醫院過。”
麥醫生嘆了口氣。
這幾天一直需要有人陪著,刑龍若和米晞暉輪著來。昨天刑龍若陪了一晚上,還是他勸的米晞暉。米晞暉是不大願意讓刑龍若熬夜的,畢竟警察是個需要精力集中的危險職業。老爺子病情反覆著,時好時壞。負責的醫生也就那麼兩句。老爺子頂不放心兩個兒子,全都沒有家。刑龍若生性落拓些,孤家寡人地晃盪著。米晞暉整天不吭聲,嚴肅得乏味。
你爸到死都閉不上眼。刑老太太對刑龍若說。
上次搶救之後,刑老爺子醒了,脖子上插著呼吸機說不出話,勾著手指要筆。麥醫生連忙抽出胸前的鋼筆擰開筆帽,隨手找了張紙放在老爺子手邊。老爺子仰面躺著,拿著筆,一劃一劃地在紙上划著。麥醫生上前一看,鼻子一酸。老爺子劃了個“寧”字。
刑龍若和米晞暉跪在床邊,麥醫生慌忙走了出去。關上門,靠在走廊上。
米晞暉開車平穩。同樣一輛車,不同人開著感覺也不一樣。麥醫生有些輕微的暈車,坐米晞暉開的車從來不暈。大概人的性子也能感染了車,性子顛簸的人開車當然也顛簸。“米律師的性子,就是一秤砣。”麥醫生笑道。許醫生在後座輕聲附和。燒了幾天像是把身體裡面的能量全部燃燒殆盡,退燒了之後整個人只剩一隻口袋,鬆鬆垮垮癱著。知道他不舒服,麥醫生也沒怎麼說話。走到半路,許醫生突然輕聲問道:“刑龍若今年在哪兒過年?”
米晞暉看了一眼後視鏡:“我哥今年年三十值班。”
許醫生默默點了點頭。
麥醫生一直抱著一箱醉蟹,裡面裝著幾隻玻璃罐子,全用酒醃的河蟹。抱得久了,涼氣滲了過來。麥醫生把箱子放在腿上,搓了搓手。他重新抱好箱子,回頭對著許醫生道:“今年過年,你來我們家好不好?我們一起過。——對了今年你值班嗎?”
許醫生搖搖頭:“不必了,我自己過吧。反而自在點。”
送了許醫生,麥醫生終於可以把那箱醉蟹放到後座。他坐回前座,一面看著米晞暉發動汽車,一面說道:“不知道寶寶在家幹什麼呢。你也真是的。”
平時沒看出來,寶寶一放寒假米晞暉便把他鎖在家裡。告訴寶寶誰來了也不開門,叔叔和麥麥都有鑰匙。大人忙年,寶寶上午寫一部分寒假作業,下午可以玩耍。不準玩火玩水,不準爬高,不準自己出門,不準去別人家,不準做任何危險的事情。在這一方面,米晞暉總是過於嚴厲。麥醫生已經發現寶寶有個自言自語的毛病,這對於小孩子來說並不好。
米晞暉只是開車,並不接話。
“你適當的得讓寶寶出去玩玩。天天鎖在家裡,別孤僻了。”麥醫生輕聲道:“寶寶再養成你這種性子,可就麻煩了。”
米晞暉看他一眼。麥醫生住著商品房,小區裡倒是有孩子,但都不知根知底,不知道對方家裡是幹什麼的。寶寶上了小學,認識的小朋友父母怎麼樣米晞暉瞭如指掌。麥醫生雖然並不贊同,也覺得並不好乾涉他。米晞暉以前一個人帶著孩子有多艱難,麥醫生大致可以想象得到。
“自從有了寶寶……我看誰都像賣孩子的。”米晞暉突然說。
上大學的時候教授講的案例,有一部分是關於傷害兒童的。虐打,強 奸 ,聽得米晞暉哆嗦。前幾年T市還有過關於販賣兒童器官的人柺子的流言。無論真假,它都把米晞暉的神經抻到了極限。
他只是要寶寶平安地長大。無論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即使把罪魁千刀萬剮,烙在孩子身上的傷一輩子也揭不去。
所以寧可把寶寶鎖在家裡。
麥醫生看他的神情,嘆氣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我領著寶寶出去玩,有我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