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白花,白花!
那個女孩就在眼前,他搞不懂自己是怎麼樣個心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看見她的時候倉皇得什麼也顧不上。
白花,白花,白花。
是當初睜開眼的時候,她對著自己說的那些話嗎?
“你只能再活一年了。”
少女揹著漆黑的大劍。
那是死神的使者嗎?還是人在臨終前看到的幻覺?
床邊的熱水冒著熱氣,白花準備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那一千多金,零零碎碎,是她身上全部的現金了吧。一般人避之不及的黑潮,她卻從中救下了瀕死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讓少年進入靈的世界,少女也在苦惱,是作為一個平凡人再活一年就死去,還是掙扎著,躍過那扇龍門。
她給了蘇溪所有的選擇。
她那天的側臉微紅,像一個社交白痴一樣,生硬地安慰,只能拍了拍蘇溪的後背。
“再見。”
她像是祝福一樣,輕輕地說著。
快點,再快點。
無垠的雪地上,蘇溪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狂奔著。他不知道少女和神樹之間會僵持多久,但是他知道最後的勝者是誰。
沒有人能夠抗衡那位神。
他不知道自己過去可以做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過去。
他只是看到了白花在面前,白花有危險,就只有這麼多了。
他引以為豪的理性、思考、謀略都被他一股腦拋到了腦後。
要過去,一定要過去;來得及,一定要趕上。
他要把自己像一面盾牌一樣塞到那名少女手中,要像一座城牆一樣擋在她的身前。
死也要死她身旁。
從雪原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蘇溪就知道那就是白花。
蘇溪沒有猶豫,毫不懷疑,那是她的模樣,她的面龐,她的氣息。
就算是和白花長相一模一樣的蓋婭,他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他能夠清楚地分清白花,那是她獨有的氣質,同那時一樣
在英靈殿裡,她面對著所有恩赫里亞,堂而皇之地偷渡。
她握著劍的手一直在顫抖,但她說的每句話都擲地有聲。只有真正陪她走過這段鋼絲的蘇溪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女有一顆多麼大的心臟。
一個不留神就是萬丈深淵,但她還是站在了崖邊。
是因為這樣,她才令自己如此著迷嗎?
蘇溪不知道。
他聽過白花的名,但那些都是虛幻的外殼。皇帝最年幼的血脈,天賦異稟的公主,她出現在人們口中,就彷彿一朵冰花,流光溢彩,生人勿進。
那些距離都太過遙遠,遠到他甚至第一次聽見白花的名都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女孩,就是那名命運多舛的公主嗎?
她個子不高,身材嬌小,那一柄黑劍佔據了她的全部後背。
但她又在背上揹負了更重的東西,那是宿命,是命運,還有更多蘇溪看不到的……未來。
所以她才那麼的倔強、那麼的頑強、那麼的……冰涼。
風迷住了蘇溪的眼。
“你活著,對我比較有用。”
在樹海里,她對他這麼說道。
表情嚴肅,理所應當,毫無玩笑。
自己對於她來說又算什麼呢?一個順手而為的善舉,一個無關緊要的工具,亦或是弄不清地位的……傻小子。
“先天種的世界裡,不存在利用之外的關係。”
為什麼一個正在花季的女孩子能夠說出這麼冷漠的話?
就彷彿吞下了整座雪原的冷,風灌進蘇溪的口中,如刀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