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受傷的?”他冷冷地問。
然後塞尼嬤嬤聽到他說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什麼?”她不敢置信地說,“你的意思是,你失去記憶了?”
他看著她,沉默。
塞尼嬤嬤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事實上,當時她經過小巷子倒垃圾無意間發現他時是不打算管他的,左胸口被插了那麼多下,很難活了。但她一看他衣服考究,推斷他有個不錯的家庭,一想到他的家庭可能在未來給修道院捐上不少錢,她才勉強救下了他,並且努力照顧了他十四天!
索性這個人的心臟長得和別人不太一樣,他的心臟偏右一些,所以才能僥倖撿回一條命。那時候她心中高興,覺得上帝沒讓他死成必然是讓他醒過來給修道院捐錢的。
可現在,這個人竟然說他不記得了!
她瞪著他,好半天才不甘心地自認倒黴,見他還是面無表情,她不由更生氣。重重把托盤砸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居高臨下地說,“那麼先生,很抱歉,你已經在主的憐憫下康復了,為了其他病人,你明天就離開修道院吧。”
眼前的人這才有了些反應,他看起來愣了下,似乎在驚訝自己竟然會有一天被人命令。塞尼嬤嬤看到他那個樣子就覺得爽快,她這輩子最討厭他這樣的有錢人,雖然這個孩子長得不錯,但也不能掩蓋他骨頭裡的缺點,比如說不愛搭理人;比如像他現在皺起眉的傲慢。
他動動嘴唇,似乎想說話,塞尼嬤嬤揮揮手,轉過身,和其他病人說起話來。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背脊挺得像樹幹一樣直,他的大腦裡一片混亂,剛才那個修女問他家人的時候,他竟然連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
他慢慢翻看自己的衣服,分析衣料的質地,但除了這件衣服很舊但質量上等外,一無所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前,起碼以前是個很有錢的人。然後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窗戶外的天從灰色轉成了暗紅色又成了黑色,他還是一臉沉思的神色。
他的確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受傷,自然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他的記憶中卻有一張臉,女人的臉,很平凡,如果不努力去注意根本不會發現有這麼一個樣子的人存在。但那個女人有一雙有神的眼睛,這雙眼睛就像魔法師的魔術棍,神奇地點亮了那張臉的神采。然後這個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裡越來越清晰,就像原本一團模糊的灰影子逐漸有了自己的形體,也慢慢有了色彩,這讓原本平凡的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獨特起來。
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和他有什麼關係,但那是他現在唯一的線索,而他要想知道自己是誰,必須緊緊牢牢抓住他腦海裡唯一的記憶。
或許他可以待在這裡等待他的家人?如果他有的話,但找上門的更有可能是先前攻擊他的人,他不打算在這裡被動的等待,他應該主動出擊。
塞尼嬤嬤今天負責檢視病房,傍晚的時候她再次開啟病房的門,就在快要走到那個左胸中了好多刀的有錢少爺病床前時,她突然有些心軟。畢竟長這麼神氣也不容易,就算有點傲慢,他也是有傲慢的資本的。塞尼嬤嬤咂咂嘴,正想告訴他其實他可以再待一段時間,並不急著走,不過她很快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病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那個人的影子。竟然有人會提前離開能提供食物的避風港修道院,跑到危險的倫敦城裡去!
她愣了半天,無法理解他的思路,一個勁地喃喃,“真是個怪人。”
他一個人穿著單薄的黑大衣走出了修道院,陰雨綿綿的倫敦瀰漫著一種獨特的陰寒,混雜著馬匹的騷臭,街道擁擠不堪,全是拖家帶口的難民。
他快步走過,想要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但走到一半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肚子裡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