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攤子打發時間。
王東媛並不健談,舉止之間帶著點兒出人意料的矯情刻板,江陌曾試圖在打卡買早餐的前提下跟她建立一段街坊鄰居式的熟稔關係,但這事兒始終毫無進展。屢次三番套近乎不成,江陌也就知趣的不再攀談,這會兒冷不丁地見不到那副睥睨眾生似的傲氣嘴臉,多少還有點兒不太習慣。
“年底出國……去國外女兒家等著過年了吧。”
江陌揣著口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吸了下快凍出清涕的鼻子,扭頭朝著馬路對面已經人滿為患的便利店張望一眼,沒什麼耐心地發出一聲長嘆,腳下躊躇幾步,轉身徑直鑽回車裡,轟了一腳油門,開車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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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火急火燎地趕到盛安市中心醫院時,產科辦公室和病區護士站還在忙著晨會交班。
江陌裹著她那件略顯單薄的外套,伶仃又肅殺的細長一根兒,十分突兀地戳在或初為人母或產前豐腴的產婦跟前。她像是這會兒才恍然意識到秋冬更替的實感,先在產科病房門外的電梯廳裡躊躇著原地踱了幾圈,散了散身上的涼氣才敢往走廊裡面鑽,在病區晃了一個來回,隔著聲勢浩大的查房大軍,跟兩位常駐病房熬夜走神的重要目擊證人簡短地打了個照面。
曾在楊笑笑失蹤當日目擊過黃熙半夜匆忙返回醫院的兩位小住院醫這會兒正貓在查房隊伍的末尾,此起彼伏地打著哈欠。他倆覷見掏出證件亮明身份的江陌,扒拉著忙碌徹夜半睜不睜的眼睛,勉為其難地拾掇了一下快耷拉到地面上的睏倦,點頭致意話到嘴邊,就聽見一陣尖銳的儀器警報聲混著家屬含糊顫抖的大喊撕心裂肺地湧出不遠處的病房單間。
男人臉色慘白腳下綿軟,衝出病房時直接跪趴在地面,瞬間引來整條走廊的關切視線。
“大夫!大夫我媳婦兒怎麼抽抽了?!大夫那儀器——”
男人慌措得不會說話,磕絆著先把最直接描述症狀的詞語丟向就近攙扶的產科主任,連拖帶拽地把人扯進病房裡面。
清早昏沉的查房隊伍登時小聲譁然,護士長直接從護士站衝出來喊人:“管單間的那個黃熙——嘖,臨時管床的誰!高洋!”
“靠——別是高齡產婦妊高痙攣——”
江陌被整個病區陡然蒸騰起來的那股人命關天的緊迫氣息衝擊得有點兒措手不及,怔愣眨眼的短短一瞬,適才還在她跟前犯瞌睡的小高醫生就跟著主任躥到了第一線,囫圇個兒地把江警官晾到了一邊。
江陌就這麼堂皇地在病房走廊正中間愣了片刻,回神時壓抑地嘆了口氣,凝重的目光沉滯地收回來,半路卻正撞上一道似乎關切投來已久的視線——那人也是一身護士長的制服打扮,護士帽上彆著小黃鴨小兔子的髮卡,半張臉遮在口罩下面,手上利落地把病歷夾遞到護士站,目光卻始終停在江陌身上,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半天。
江陌頂著那位護士長執著又驚訝的視線,下意識地後撤了幾步,半倚在護士站另一側的檯面,略覺眼熟地回憶半晌,不太敢確認似的抬了下眉梢,又隔著長長的檯面掃了一眼她胸前的姓名卡:“新生兒重症監護護士長高翎”。
江陌先是一怔,難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睛,微蹙起眉頭試探一問:“你是……翎姨——?”
沒等江陌問詢的話音落地,高翎已經興奮地扯下口罩,腳步靈活地躥到江陌旁邊,卯足了勁兒,一巴掌糊在她的背上,來來回回上下打量了半天:“小陌!還真是你啊!我滴個老天爺……這得多少年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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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陌對高翎的直接印象其實老早就塵封在了那段不記事的年歲裡面。
高翎跟江陌大概只有幾面之緣,但她跟江陌的母親江禾是穿一條褲子的發小兒,倆人自幼交好,在舞蹈班藝術團輾轉陪伴了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