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香菱可能無法理解這聲嘆息是什麼意思,但經過幾天前的那個晚上,袁晨鋒遭到重大打擊後,香菱已經完全明白,也清楚路飛揚終於懂了。
“若可以,我不想理解這個道理,也不願承認西門是對的,我想……多數的人都不會這樣,卑劣的只是少數人,但……卑劣的少數人確實存在,還有相當的數量,如果居上位者制訂方略時只考慮大多數人,不去考慮他們,那……早晚會被他們搞瘋掉。”
路飛揚道:“掠劫肯定是不對的,但一味講究仁與義,就會被大多數人看不起,這件事很悲哀,卻不能被忽略。要成就理想,要讓所有人助你成事,不只要獲得他們的認同,更要取得他們的尊重,而尊重……往往與敬畏分不開,能夠取得人們敬畏的方法就那幾種,可是若他們覺得你沒威脅性,就不會把你放在眼裡,哪怕你正全心為著他們作事。”
不管是誰,都不會喜歡背後給人刺一刀的感覺,碰到個性、思想激烈一點的,就此性情大變的例子,在哪裡都找得到。同盟會初期,在西門朱玉的掌舵下,完全規避了這一類的風險,出身魔門的他開朗樂觀,卻很清楚人性黑暗面,所採取的種種措施,當然算不上絕對正確,可是確實有效,讓同盟會成員在不知不覺中,順利度過許多新生組織會碰觸到的危機,這點,確實是西門朱玉的大功。
香菱道:“西門先生的手段過於激進,要是他當年能向你們提出解釋,或許會好得多……”
“……有些事,不是自己親身碰到,別人怎樣解釋也沒用,這次晨鋒碰上這些問題,我才發現以前很多事,西門之所以那麼做的理由,他做的事情絕對不對,但我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路飛揚搖搖頭,道:“西門當年從不解釋,他知道他說了也沒人聽得進去,索性裝神秘拖時間,而且……他也沒那個時間,他……太忙了,沒時間停下腳來解釋,要處理的事情永遠都那麼多……西門自己也很清楚,他的身分早晚會被拆穿,一但那些秘密為人所知,他的一切努力……就算到頭了。”
無論建國或圓夢,都可以用穩健的方法,一步一步來,唯獨西門朱玉不行,他沒有幾代人的時間,甚至連一世、半世人的時間都未必有,在一切尚未曝露之前,他可以遊走於正邪之間,兩面逢源,取得兩邊的資源,但若一切為人所知,他馬上就會被黑白兩道聯合追殺,縱然能保不死,也沒有可能再實現理想了。
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能理解西門朱玉當時所承受的壓力,若非如此,以他的聰明才智,其實可以不必那麼激進,用其他更穩妥的方式,慢慢實現理想,成效絕對比現在要好得多。
“西門的身分曝露以後,人人喊打,一夕間就變成中土仇家最多的人,這點他早料到,應變措施也立刻啟動,確保在他離開之後,組織內的一切能如常運作,這些他早就安排好了……追殺他的人雖然多,但以他的才略,誰也殺不到他,他逃得挺狼狽,安全卻是沒有問題,照他原先的打算,是想要流亡到域外,看看是在域外避風頭,或是一輩子不回來都有可能。”
路飛揚淡淡道:“……如果不是因為陸雲樵與天妖爆發決戰,已經上路潛逃域外的他,是不會回到中土,也不會死的。”
香菱心中大震,西門朱玉的死亡一直是武林謎團,雖然公認的官方死法,都是說他跌落糞坑被淹死,但很多人壓根就不相信,特別是像自己這種手上握著情報組織的人,怎麼都不會相信這種沒有確切時間、地點、目擊者,甚至連屍體下落都不能確認的荒唐死法。
像西門朱玉這樣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死在某個小地方,之所以沒人知道,是因為真相被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只要接觸到那些人,就能從他們口中得知真相,但……這樣的人少之又少,香菱知道眼前的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