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江子突然想起,當初自己要拜在赤城子恩師門下,依照門規,必須要出家為道士,自己也曾非常苦惱,但那時虛河子、虛海月都不把門規當回事,說當道士是權宜之策,高興當就當,不高興隨時還俗就好了,不用太計較。
要是他們兩人在此,面對這種局面,大概想都不想就直接搞權宜之策了吧?其他前輩、長輩的作法不明,但若是師父赤城子,十之八九會稱讚他們通權達變吧。
想到這裡,虛江子頓時覺得,自己對於河洛榮譽的堅持,根本是毫無意義,虛河子不在乎,連掌門赤城子也不在乎,自己若為了守護門規而死,那兩人一定會說自己是傻瓜,而自己如今想想……還真是傻瓜沒錯咧。
短短的十秒時間,一下子就飛快過去,在這十秒的盡頭,囚室內響起了一陣微弱的囈語。
“……我……我願……”
這應該算是投降的表示了,但阿古布拉卻對此充耳不聞,甚至還大聲質問,“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聲音太小,我聽不見,你再說大聲一點!”
問話的同時,手上勁力絲毫未減,讓虛江子不禁懷疑,收徒可能只是一個藉口,這瘋子根本就是想弄死自己。
“師、師父……”
聲音不大,卻已是虛江子聲嘶力竭拼命擠出的兩個字,這兩個字一說,緊掐在脖子上的巨掌立刻鬆手,虛江子滾倒在地上,喉嚨劇痛,無法呼吸,幾乎連眼淚都要流下,耳邊卻還聽到阿古布拉的喃喃自語。
“嘖……可惜……還不夠爽……”
莫名其妙的言語,聽得人背脊生寒,虛江子覺得自己剛才的猜測,搞不好是沒有錯的。
“好啦,身在監牢,一切從簡,老子不是喜歡繁文縟節的人,就不特別要求你三牲祭禮,磕頭跪拜了。小子你走運,老子平常是不隨便收徒弟的,收你這蠢蛋當徒弟,算來是蝕大本了,但既然被你叫了師父,就勉為其難教你幾手吧。”
強迫別人拜師,還敢說得這麼大言不慚,實在是很厚臉皮的事,特別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阿古布拉好像完全忘記了初衷,要提升虛江子的武功來一起逃獄,這種異常的表現,再次讓虛江子如墮五里霧中。
“前、前輩……”
喉嚨痛得直讓人流眼淚,虛江子說的這些話,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楚,但阿古布拉不但聽見,還為此發怒。
“小子!你剛剛說什麼?老子最恨就是出爾反爾的狗種,你不要命了!”
“……師……是師父……”
“嘿,還說什麼狗屁名門弟子,連一句話都說不好,太丟人啦……”
阿古布拉放聲大笑,笑聲令得四方壁面直搖晃,真力充沛,震耳欲聾,不過這一下大笑也惹來了麻煩,虛江子清楚聽到遠處有大堆腳步聲朝這趕來,應該是獄卒終於察覺不對,來這邊看看情況了。
“嘖!礙事的來了!”
長髮遮面,虛江子看不到阿古布拉的臉,也無法得知他是否變了臉色,但從聲音聽來,他對這些獄卒並非全無忌憚,發現大批獄卒往這邊跑來後,他也只得躲避開來。
“喂!不中用的劣徒!”
“……我抗議無謂的言語暴力。”
“管你去死!總之你記著,不許對任何人說見過我,剛才是你自己一個人在監牢裡自言自語、哈哈狂笑。要是你敢讓人知道我收你為徒,你就死定了!”
“為什麼要怕人知道?你不是無懼一切的絕命風沙,兇獸死神嗎?樓蘭的小孩聽到你都會哭,怎麼還需要怕這些獄卒?”
“……這……這個……因、因……是因為……喔,我想起來了,是因為樓蘭人兇殘毒辣,我被抓進監獄的時候,不但給穿了琵琶骨,還被砍斷手腳筋,因此武功盡失,發不出力量來,不能與他們正面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