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摩擦著水泥,眼睛透過血霧凝視著晃動的地面,試圖不去感受疼痛。心臟艱難跳動,每一聲,都像在宣告我生命的延長。我害怕自己鬆開嘴,出一口氣,就再也撐不住。
疼痛無處不在,無論我多麼努力地翻滾躲避。血色漸漸淹沒了燈光。再看不到南楠一眼。時間不留情面地無限拉長,只留下劇烈的疼痛在耳邊嘶嚎。
頭抵在地面上,左手壓著腹部,右臂撐住地面。
不留餘地的,三稜刀穿透身體。
只一瞬,心跳似乎停了一拍。血液滴答著拍打地面。風聲從身體裡穿透,帶著冰冷的觸覺。
“太冷了,就這樣吧。”聲音顫巍巍的,遠遠的。我沒想到她還在。
我側身摔在地上。低著頭似乎能看到黑色的血沿著銀灰的刀身噴濺出來。身體好像將要分解的泡沫,隨著血水流乾淨一樣。
眼前一片亮晃晃的。耳邊鳴叫著,似乎又有泉水鼓動的聲音。脈搏絕望地跳動著,血液也一下下從即將乾枯的身體脫離。不知道自己留掉了多少血,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血。雖然早有打算自己會流乾最後一地血死掉,卻沒想過原來這一切如此苦痛。害怕嗎?不怕嗎?甘心嗎?不甘嗎?
靈魂好像隨著痛苦逐漸抽離,離開這個深受折磨的軀幹。眼睜睜看著生命伴隨血液一點一滴流走,像油盡燈枯,像水池裡抽乾的最後一滴水,像沙漏裡僅剩的沙子。
南楠,如果這個世界沒有我了,你會快樂嗎?
我忽然被提起來,在空中飛馳著,最終緩緩落入汙濁的水裡。冰涼骯髒的液體浸透身體,每一處細胞叫囂著劇烈的痛苦。身體被凍住一樣,無法動彈。
我終於明白自己錯了,用劉靜怡對我的方式對待南楠。我怎麼能這樣低估她對我的恨。
南楠,南楠……你如此確定地要殺我嗎?真的……不想再見到我嗎……
我試圖伸手抓住水泥池壁,卻最終陷入無力的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大場面,白刃戰之類的,真的又喜歡又不會寫。
☆、無家
過去,南楠不在的九個月裡,一覺醒來,我都忍不住問自己,今天是哪一天,我是誰,我在哪裡。
不在乎身邊睡著什麼樣的人,一如不在乎這一天該怎樣度過。因為我的整個生活都隨著那個人消失不見了。
直到有一天,她重新回來,站在我面前。無論是傷我或是殺我,我都沒有什麼好介意的。畢竟,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對前事的了斷,而我再不需要做出選擇。
從睡夢裡清醒的瞬間,疼痛衝破意識紛擁而至,這樣的時刻總有一種但願沉睡不復醒的感覺。
看到孟浩翔我絲毫不覺驚奇。雪白的牆壁、窗簾、被褥,濃烈的消毒水,呼吸機和腳背上的針管。所有光亮伴著疼痛提醒著我生命的繼續。
知道自己還活著,根本沒有什麼意外的。因為故事裡的主人公永遠不會死,死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故事的結束。我的故事,無論繼續還是終結,都不由我。我雖置身其中,亦是看客。
窗外是嚴寒冬日中節餘的喧鬧,窗內卻是一日與一日相同的安寧。孟浩翔甚至沒有跟我抱怨節前大幅度增長的報案他一個人無法應付,反叫我在醫院多呆幾天。
那天夜裡他已經睡下,接到我的電話立刻開車到北郊。我躺在燈光下,渾身溼透,血流了一地。他把我送到醫院,呼吸已經停了。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休克,貫穿傷刺穿內臟難以縫合,傷口大量感染。孟浩翔托熟人找來有名的主刀醫生,三名醫生同時處理,手術連續六小時。血液幾乎完全換掉,為防止併發症切除了一段小腸。
總之我還能活著不僅是醫學的奇蹟,也是他奮力飆車託人找關係的功勞。
兩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