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隊和我進行了深入的交流和反思,從曠工到撬門,從臥底到和南楠混在一起。
謝隊說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很痛心疾首。
我之前記錄還可以,記功不少。為什麼放著警界的大好前途自甘墮落。他老人家之前看過不少像我這樣的案例,徘徊在灰色地帶,以為遊刃有餘,其實早已經被腐化,成為人民公敵。
總之你懂得,他交流我反思。
聽說那晚我和南楠走後,他親自審譚小流,連著審了一夜。半夜的時候監控錄影都關了。凌晨的時候帶到醫護室,說譚小流畏罪自殺自己用頭撞牆。譚小流很硬氣,留了一地血,什麼都沒說。
謝隊暴怒是有原因的。因為鑑定科鑑定來鑑定去,那包感冒片硬是沒有變身k粉冰毒一類違禁精神類藥品。擺明被戲耍了。收線人不利。謝隊很受傷,後果很嚴重。
現在事情是壓下去了,但是謝榮生對南楠的仇算是結下了。
方儒把我單獨叫出去,約在室內實彈射擊訓練館。25米靶位。
我去的時候,不是什麼強化訓練的時期,正午時間,整個場館裡都沒什麼人。方儒單臂託著手槍凝神靜氣連放三發。子彈在空氣中急速旋轉,衝破槍管,後座力下方儒手臂微微震動,又很快穩住。子彈放出的聲響在耳中震盪。槍槍擊中靶心。
98環。螢幕上顯示。方儒已打過十發。
看過結果,方儒將槍輕輕放下,摘下耳罩。“小鄭來了。這邊實彈射擊的場館專為民警訓練建立。當初咱們重案組還是第一批訓練的。兩年前秋天吧,那會兒你還沒過來。聽說你在部隊成績很好。來試試看。”
“很久沒用打過了。一直聽說有這麼個場館。”我笑著說。左手握住槍柄的一刻,熟悉而又有些遙遠。方儒升任副局後我的配槍才下來。局裡的意思是,沒有執行任務不建議隨身配槍。所以到現在我幾乎都沒有摸過。再說警用64式和以往在部隊在六合會用的軍用手槍,感覺實在差太多。訓練館裡用92式,替代54的軍用槍,厚重和踏實的感覺,腦海裡就漫出許多回憶的片段。
身體好像有了自己的記憶和思想,抬起手臂完全不需要經過思考。上彈,舉槍,瞄準,都是水到渠成一般。準心後的靶心不需要再多看一眼。
扣動扳機時,卻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了。子彈射出的一瞬,射擊的後座力震得手腕一麻。
目光追著子彈看去,軌跡與設想相去甚遠。握槍的手抖動不止。
再度托起槍,準星晃動著,沒有辦法靜止。微張手指,依舊沒有辦法消去顫動。槍變得沉重起來,繼而整個左臂都在抖動。甚至沒有辦法繼續持槍的動作。
我放下槍,摘取耳罩。連續脫靶的結果讓人無法迴避。
攥緊左手,卻似乎使不上力來。這樣無可奈何的感覺,早已不是一天兩天。
就算看到槍可以毫不猶豫地舉起左手,過了太久,習慣了,就以為它有所恢復。其實廢了就是廢了。失去的沒有辦法改變。
或許之前堅持下去還可能康復,畢竟只是關節受傷。而那晚在南牧雲墳前。我劃下的每一刀都不留餘地。
或許那一刻想到左臂已經廢了,就算傷到神經也沒有關係。我是狡猾的。
但也同樣抹殺了最後的可能。
手腕上腕帶將傷口遮擋起來。沒有疼痛,只是失去什麼的空蕩蕩的無力感。
一時間我們都很沉默。我試圖遮掩腕部,反而太過刻意。
方儒低聲道:“南牧雲忌日?怎麼這麼極端。”
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南牧雲的墓地前割腕自盡,聽起來懺悔的意味十足。六合會因此選擇原諒我嗎?方儒又是怎麼想,還會相信我嗎?
“情境所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