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搞的交代後事一樣,不是還在這個城市嗎?住個難民營,得瑟成這樣。”
“我怕過幾天回來,你已經死了。”
“呸呸呸。”
“方儒最近要提副局了。隊長據說暫時還沒有定下。”
“你這是在表示看好我嗎?”
“我看嶽世齊未必給你這個機會。”劉靜怡道,“另外那個譚小流我也查過了。她母親是個野雞,帶著她在遷延巷住,姿色還不錯,但是沒個靠山,生意不大好。她從小就在那一帶跟著大一點的混。打架特別兇,一點也不像女孩。後來好像有了點名氣,被帶到程徒那邊。程徒疑心重,任人唯親。像譚小流那種年輕沒背景的,一直出不了頭。總之就是命運坎坷,失足小青年,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這也叫失足?根本從小生賊窩裡。等等,你查她幹嘛?”說起程徒任人唯親,劉靜怡明明知道還往火坑裡跳。但是如今看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路走。
“替你掃清障礙,她最近可在南楠身邊紅得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了,昨晚黑市的暗花已經撤掉。南楠好像插手了。”
“哦。”南楠早上來沒見到我不說反而碰了一鼻子灰,我當然應該見好就收。
吃過飯已經兩點。劉靜怡折騰那隻雞花了一個多鐘頭。其實我做也許會快一點對不對。
我給南楠打了電話。問她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南楠問我出院以後怎麼樣。我答一切都好。
南楠便不再說。
“我……今晚能去你那裡麼?”想了許久道。
“嗯。好。就這樣吧。”南楠斬釘截鐵。
“那……晚上見。”
嘈雜的電流聲裡,南楠的呼吸聲隱約可辨。大約過了半分鐘,南楠忽然道,“任烽昨天下午傳來一些資料,我在辦公室耽擱了。否則昨天去的不是譚小流,是我。”
也許之前見到我的病態感化了南楠。而今南楠甚至打電話來給我解釋,我不知是否該感到幸福。
“我明白,對不起。”我的回答被南楠按掉電話的嘟嘟聲從中截斷。
到南楠家,南楠就在院子裡長椅上坐著等我。
春寒料峭。南楠穿著緊身黑色絨線衣,裹著米色漁網狀毛線披肩。濃密的黑髮披散開來,在黑洞洞的別墅前顯得格外孤寂。心好像一下子就軟了。縱然不見時有再多不滿,回想自己的遭遇越來越加倍委屈,見到她的那一刻,看她的黯然,便通通化作心疼。只想著抱住她,心甘情願的,受過什麼,將會受什麼,都不再需要考慮。
南楠看到我,笑了一下,重複電話裡的問題,“病好了麼?”
我便忙不迭點頭。好像這樣才能確認事實。
南楠從長椅上站起來,披肩滑下。南楠低頭整理領子,不防我挽著她的手臂將她摟入懷裡。她的長髮貼著我的臉頰,身體略微有些涼。我略微貪婪地張開手臂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沿著背脊滑到肩膀上。
鬆開手,南楠很平靜地看著我,我不由覺得自己太失控了。南楠默默不語轉身走向別墅,開了大門。我跟在後面,心懷忐忑。明明在醫院看著手術室外焦急等候的小晴時還滿心憤懣,現在卻一顆心懸在南楠捉摸不定的情緒上。
南楠進門後轉身看我。門關閉的一刻,房間內一片漆黑。
只是一瞬間,南楠把我拉進懷裡。我們跳舞一樣進了幾步,在寬闊的門廳裡擁抱,行走。披肩滑落,絨線衣褪去,襯衣釦子一粒粒揭開,拉鎖在靜夜裡發出吱啦的聲響。肉體和肉體的碰撞帶著熾烈的熱一觸即發,把全部的思念和理智化作纏綿的衝動。空氣裡散發出的每一絲氣息,混雜著呼吸的潮溼溫熱和脈搏跳躍的張力,最誠實最坦然地互相追逐印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