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卻永遠不曾說出來的哥哥,那個在下著暴雨的街頭抱她回家的哥哥,去了哪裡?
如果說人的精神活動是由腦來做形式上的支撐,那麼是什麼力量什麼樣的變故什麼樣的偶然可以讓一個有著鮮活夢想對未來充滿憧憬的人在瞬間瘋狂?是基因變異或是出生前就在他生命裡暗藏的劫難?別空洞地只用“意外刺激”四個字來敷衍。醫學有時懦弱得無能為力。
無論他怎麼落魄,無論他是正常人還是受傷。
他都是她的哥哥,也像她的爸爸,更像她的孩子。
這樣溫存深厚的情愫,一直深藏在骨子裡。在她脆弱的時候,他一直都保護著她,那麼現在是她報答的時候了。
窗外,一路跟過來的千曜和小七正在暗處觀察著病房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看到已經脆弱得像個小孩的嵐,千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忍的神情。
“小七,你覺得還有必要對付這個人嗎?”
半晌後見小七不答話,千曜嘆息著:“我真沒想到,我們一直小心提防著的對手慕音嵐,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七鐵青著臉沉默,他的視線始終只落在真夜的身上。原來慕音嵐在她心裡的地位竟然重要到如此?!該死的,他不喜歡她這樣抱著別的男人。
即使是所謂的哥哥也不行!
媽媽因為腿腳不方便不能來布拉格,嵐的狀態太不穩定也不能回國。真夜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嵐換了一間全市環境最好的療養院。
很多次,真夜只是默默站在房間外,隔著玻璃,看著她的哥哥。
他的內心是深不見底的大海;他閉上眼時睫毛的陰影很好看;他的聲音沉鬱得令人著迷;他寵愛妹妹、關心媽媽和所有親人;他曾經是那樣優秀乾淨的男生,是她的哥哥,她愛著的哥哥……
可現在,他安靜地坐在床邊看窗外成片的樹影,不笑,不哭,不說話,更不會歇斯底里。
他最終歸於安靜,什麼也不表達。
既然已經找到嵐,真夜決定搬出布拉格紅人館。走的那天她給那幫臭小子們做了最後一頓飯。尊尊一直在廚房幫忙,時不時孩子氣地乞求:“真夜啊,你能不能不走?”
千曜和皇微也希望真夜能留下來,只有小七什麼也沒說,連吃最後一頓飯時也始終沉默不語。真夜很想問他是不是見過失蹤後的嵐,嵐現在的狀況是不是跟他有關。
但這些問題埋在她心裡始終沒有問出口。真夜除了在嵐面前還會傾訴,很多話早就習慣不說。時間一久,也就更加忍耐地埋在心裡,慢慢發酵,如同遊過深海看不見身後大片黝黑的礁石。
就像嵐說的:愛是可以體會,但無法解釋的東西。
什麼都別問,問了小七也不會說。
真相總會在某個適合的時刻破殼而出。
“醫生,你確信他真的沒有任何外傷?那他的精神狀況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
第六幕桫欏雙樹(3)
“他因為受了某種巨大的精神刺激所以暫時地將自己封閉起來。從我們最近的觀察和治療情況來看,慕音嵐除了你以外排斥所有人,所以……”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由真夜,我希望你能多跟你哥哥聊天,多安慰他,從他的談話和舉止中找到真正刺激他的病因,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對症下藥。這個任務只能交給你。”
“刺激他的病因?”真夜重複著醫生的話,在這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裡,她到底還要獨自擔負多少責任,才能帶著嵐回家?一貫堅強的由真夜從未意識到自己是這麼孤獨無力。
她收拾好心情去嵐的病房看他,隔著窗戶看到他正在床上午睡,於是悄悄合上門離去。
隨著真夜的離去,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暗處閃了出來,站在走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