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不住濃濃的傷感。現在他們一家又都住在外公家的小樓裡,在這裡,無一物不帶著回憶,無一物不勾起哀傷。她外婆也不像原來那樣小資了地看看書品品酒了,蘇安安經常看到她撫摸著泛黃的照片良久沉默,人也迅速消瘦了下來,皺紋越發明顯,整個人就像一朵即將萎謝的花顯出老態來,不復往日的從容優雅。
在這樣憂傷的氣氛中,蘇安安來到了新班級。她木然地站在講臺上,看著面前一張張充滿活力,帶著好奇和笑容的臉頰,卻沒有一點想要認識他們的心情,只冷淡地作了自我介紹,在老師的安排下就座,開啟書本看了起來,目光都沒有掃一眼她的新同桌。
她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課本,一個字一個字讀過,好像每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一點都看不進去。
她的新同桌是個帶著眼鏡的黑黑瘦瘦的女孩,看起來也不是個熱情的人,兩個人只在課間簡單地互報家門,然後就個幹個的了,倒也相安無事。這叫前後排想聽一下新同學八卦的同學們大失所望。不過,作風嚴謹的班主任對此非常滿意,心想這果然是個優等生,一來就學習,校長沒騙她!
好像就是一晃眼,四節課就過去了,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同桌不知道是叫於林還是馮林的女孩意思意思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蘇安安禮貌地拒絕後,她就果斷地和來找她的朋友們一起去食堂了。
教室裡冷冷清清的。只有蘇安安一個人。她面無表情地趴在桌子上,側臉貼在冰涼的桌面上,眼睛無神地看向窗外。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學生們像出籠的小鳥一樣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走在寬闊的操場上,他們的笑鬧聲一陣陣傳來,只趁得蘇安安越發淒涼。
這時候,一個飯盒放在了她的面前,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開了盒蓋,頓時飄出了熱騰騰的香氣。
“知道你不會去食堂,我媽送來的。吃吧!”陳彥的聲音已經漸漸褪去了變聲期的沙啞,變得清朗而有磁性。這聲音唱起歌來能低沉如大提琴,也能高昂如一瞬間綻放的煙花。
蘇安安抬頭衝他微微一笑,拿起調羹吃了起來。幾個菜都很清淡,秋天的青菜帶著點淡淡的甜味,蘇安安吃得胃口大開,很快扒完了一盒飯。
見她吃完了,陳彥拿起飯盒準備去洗,蘇安安按住他笑著說:“我來吧,飯盒可不能用腳踩啊!”陳彥在家洗衣服都是肥皂粉一倒用腳踩踩,水一過就當洗過了。蘇安安看見了總算知道為什麼他的衣服經常洗,還總有陳年舊漬,原來他都是“這樣”洗的!
看見她終於笑了,陳彥暗地裡鬆了一口氣,連被戳了短處都忘記了臉紅,口氣也超乎尋常地興奮:“我們一起去!”好像洗飯盒是什麼求之不得的事一樣。
蘇安安看著他滿面的笑容,有點心酸,自己讓他擔心了,但是感情這種事是怎麼也控制不住的,這悲慟說來就來,卻不能說走就走。這不是努力就能解決的事情,只能讓流逝的時間帶走傷痛、治癒傷痕。
走廊上,蘇安安拿著飯盒走在前面,陳彥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陳彥個子高腿長,蘇安安走路又慢,陳彥遷就她的步子的結果就是走起來像在走小碎步的日本小媳婦兒。他自己毫無知覺,只是蘇安安偶然一回頭看到他這個小模樣,忍不住咧開了嘴。她心裡脹脹的,頓了一下腳步,在他驚訝的目光中牽住了他的手。
陳彥反手握住她,調侃道:“手怎麼這麼油,用手擦嘴的啊?”
蘇安安甜甜一笑:“我不但用手擦嘴,還用手擦了那個呢!”
“哪個?”陳彥壞笑著追問道。
“就是印度人那樣的啊!擦過之後就來抓你,哈哈!”說著手在他臉上一拍,向前跑去。
陳彥兩三步就追到她了,笑嘻嘻伸手撓她的癢癢。蘇安安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