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叫伊鐸的胡商來歷很可疑。
李欽載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造了多大的孽,才會被人數千裡追殺,讓一群黑袍武士把殺他當成了畢生奮鬥的事業,千里迢迢從吐火羅追到大唐長安。
牛郎偷看織女洗澡,還偷了她的衣裳,罪過也不過如此了吧。
“你偷看仙女洗澡了?”李欽載冷不丁問道。
“啥?”伊鐸愕然。
“沒啥,說說究竟怎麼回事,你到底惹了誰?還有,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伊鐸苦著臉道:“小人真是吐火羅的商人,紫奴姑娘可以作證,她遇到我時,我正在吐火羅跟人做買賣呢。”
李欽載把目光轉向紫奴。
紫奴卻很不給面子,冷冷地道:“我在吐火羅沒見過伱做買賣,遇到你時,你正被人追殺。”
伊鐸面色一慘,李欽載的眼睛卻眯了起來:“姓伊的……”
“這位貴人,小人不姓伊……”伊鐸弱弱地道。
“我決定讓你姓伊了,”李欽載霸道地一揮手:“姓伊的,你說話最好老實點,我心地不太善良,而且耐心也少得可憐,惹得我不耐煩,就把你送給那些穿黑袍的傢伙,反正你的生死與我無關。”
李欽載對伊鐸的第一印象就不怎麼好。
這貨看著一副老實憨厚的樣子,但眼神不正,目光處處閃躲,說話也是不盡不實,像影視劇裡的炮灰角色,被反派捅刀快斷氣了才願意說出兇手名字,千篇一律的沒說完就蹬腿,給觀眾留足了狗血的懸念。
伊鐸苦著臉道:“小人說實話,我在吐火羅行商,不小心得罪了當地的權貴,這才被人追殺。”
李欽載冷笑:“從吐火羅到大唐長安,數千裡的路程,人家仍然鍥而不捨地追殺你,你把人家的祖墳刨了?”
伊鐸眼睛急速眨了幾下,正要繼續解釋,李欽載卻看清了他的念頭,揮手道:“你不必說了,紫奴把你送來長安,已是仁至義盡,接下來你好自為之,咱們分道揚鑣吧。”
說著李欽載朝紫奴笑了笑,道:“走,去我家莊子住幾日,帶你領略一下田園牧歌和令人髮指的鹹魚生活……”
紫奴其實對伊鐸的秘密也毫不在意,她護送伊鐸來長安,不過是想見李欽載的一個藉口罷了,此刻心愛的郎君已見到,伊鐸是生是死,她已完全不關心。
紫奴猶豫地看了崔婕一眼,崔婕輕笑道:“莫看我,夫君都開口邀請了,你怎好意思不去?千里迢迢來長安,不就是為了他麼?”
紫奴臉蛋兒一紅,垂頭道:“多謝夫人。”
崔婕狠狠白了李欽載一眼,隨即嘆了口氣,道:“若換了別的女子,我可沒這麼大方,可你真的不一樣,就憑你與夫君同生共死的經歷,我都沒法拒絕你。”
三人說著,竟真的扔下伊鐸,轉身朝馬車走去。
見三人把他扔下,伊鐸慌了。
好不容易逃過追殺,來到大唐長安,可是長安難道就安全了?
別的不說,剛剛就在長安城外的樹林裡,他還經歷了一次生死劫關,若非那位貴人的屬下相助,今日說不定就死在這裡了。
現在貴人不耐煩了,把他扔在這裡,伊鐸接下來的命運將會如何?
怕是不出三日,他就會橫屍野外,被野獸啃個乾淨。
眼前的貴人,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於是伊鐸急忙往前跑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李欽載身後,悽然道:“求貴人莫棄我,小人願為貴人效犬馬之勞。”
李欽載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冷笑道:“你這人不老實,我可不敢留一個來歷不清不白的人在身邊。”
伊鐸明白李欽載話裡的意思,神情掙扎猶豫半晌,終於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