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莊氏家主是一個為了妹妹可以放棄家族利益的好兄長,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到了二十多歲還嫁不出去,更不可能看著妹妹嫁給魚豐這個草寇頭子。
所以莊喬的話可信度更高。
魚禾心頭的一些疑惑也逐漸的解開了。
他一直懷疑莊喬委身於他阿耶的目的。
如今聽完了莊喬一席話,他大概明白了莊喬為何會委身於他阿耶。
莊喬是因為經歷的坎坷太多了,所以才會不在乎皮囊,不在乎榮華富貴,只在乎人性中最閃光的一面。
就像是後世的那些渣女,在渣男中間玩累了,然後找一個老實人嫁了。
區別在於,莊喬不是一個渣女。
她只是不願意被當成爭權奪利的籌碼,所以才想找一個不那麼在乎權利的人嫁了。
“你們寨子裡的人只要肯聽我的,我不會虧待他們。”
魚禾沉默了許久,給出了承諾。
莊喬破涕為笑,揉著魚禾的腦袋,“不愧是老孃的乖兒子。”
魚禾強忍著不適,撇了撇嘴。
莊喬繼續揉搓著魚禾的腦袋道:“老孃算是看出來了,你阿耶沒什麼野心,也沒什麼本事。有野心的是你小子,有本事的也是你小子。
老孃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男人,你可別把他帶壞了。
你要害怕老孃別有用心,老孃現在就把虎營的作戰大權還回去。
以後虎營的人也好,城外的滇人也罷,都歸你管。
老孃沒什麼能耐,衝鋒陷陣倒是有兩下子。
以後你有需要,老孃可以給你當先鋒將軍。
你以後要是闖出的什麼名頭,害怕老孃的兒子跟你爭。你跟老孃說一聲,老孃以後就不生兒子,即便是生了,也會當著你的面掐死。”
莊喬說的那叫一個灑脫,魚禾聽著很難受,心裡直嘆氣。
魚豐有些疼惜的道:“胡說什麼呢。禾兒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他以後無論闖出多大的名頭,老子都不跟他爭。
他要是能佔一縣,他就是縣宰,老子還當主簿。
他要是能佔一郡,他就是大尹,老子給他當校尉。
他要是能稱王稱霸,他就是大王,老子給他當先鋒將軍。
老子不跟他爭,你兒子拿什麼跟他爭。
就像是劉邦他爹一樣,劉邦搶了江山,也沒見他爹坐上去。
所以你以後別瞎想。”
魚豐心夠大了,也沒敢說兒子以後當皇帝,他當執金吾之類的話。
因為他覺得兒子能當個大尹,就已經是極限了。
當大王是一個奢望。
當皇帝,想都不敢想。
老魚家的祖墳雖然就埋在始皇陵邊邊上,可他從不敢想,兒孫能借著始皇帝的服氣,當皇帝。
莊喬一下子就哭了,時隔多年,終於又有人願意捨棄名利護著她了,就像是她那個胖嘟嘟的蠻人阿爹,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以後就是我女兒了,我要是護不住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麼臉面出去當蠻王’。
看著魚豐將莊喬攬在懷裡一個勁的安慰。
魚禾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就有吧。
他不後悔。
曹孟德那句話說的在理。
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權利場上,容不下仁慈,也容不下情誼。
在權利場上充好人的,不會有好下場。
莊喬既然願意將虎營的作戰大權重新交回來,那他就收了。
以後他依然會防著莊喬,不是他不相信莊喬那番話。
而是防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