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方語氣中帶著一絲抱怨,必然是昨夜喊口號的時候,擾了任方清夢。
魚禾抱拳致歉,“事發突然,沒有向縣宰稟明,還請縣宰勿怪。”
“你需要向我稟明?我又管不到你。”任方充滿怨氣的嘀咕了一句,不等魚禾開口,又絮絮叨叨的道:“聽你昨夜鬧出的動靜,你準備招攬那些夜郎人?”
魚禾沒有繞彎子,點著頭道:“夜郎人身形高大,又精通箭術,更擅長在西南討生活。我們一行人想在西南活下去,活滋潤,必須招攬一些擅長在西南討生活的人。
夜郎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的故國已經被句町人和滇人聯手覆滅,他們跟句町人和滇人有血海深仇,所以我們要是跟句町人和滇人起了衝突,他們不會通風報信。
他們雖然身處平夷,也一直遵守著平夷的各種規矩。
但平夷內外的漢人,似乎並沒有把他們當成自己人看,不然他們也不可能蝸居在山林裡。
所以他們的處境十分尷尬,很適合被我們招攬。”
任方聽到了魚禾果然要招攬夜郎人,面色微微一凝,“夜郎人好招攬,卻不好消化。我們漢人歷來排外,你若是將夜郎人納入到軍中,以後再招攬我們漢家兒郎,就沒那麼容易了。
一些家學淵源的人,見到你手底下有夜郎人,也會離你遠遠的。”
任方的話,魚禾十分贊同。
眼下漢人還沒有經歷五胡亂華,也沒有經歷種種類似的磨難,骨子裡很傲,性子很獨,最將漢家正統。
魚禾將夜郎人融入到自己手下,以後被人宣揚出去以後,就很難招攬到一些家學淵源的人才和一些心懷漢室的青壯。
任方在隱晦的告訴魚禾,六盤水義軍招攬夜郎人,看似能一下子增長不少實力,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對六盤水義軍並無益處。
魚禾失笑道:“縣宰似乎料定了我以後能做一番大事,不然為何考慮的如此深遠?”
任方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意識到自己似乎想多了。
他看得出魚禾一行有野心,要幹一番大事。
但魚禾一行出身不高,並非名門之後,也不是劉氏宗親,想要幹出一番名堂,確實很困難。
魚禾一行也沒有佔據什麼兵家必爭之地,更沒有在可以角逐天下的北方落腳,反而在偏遠的西南落腳。
無論是先天上,還是後天上,都不佔什麼優勢。
所以魚禾一行想要幹出一番大事,很困難。
任方嘆了一口氣,“是我想多了……”
魚禾點頭笑道:“確實是縣宰想多了。我們一行六十一人到平夷,只為求活。只要能夠壯大自己,讓自己擁有足以對抗任何想取我們性命的人,那麼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我們都會招攬。”
任方瞥了魚禾一眼,一臉遲疑,“你們六十一人,已經是一股不弱的勢力了。只要你們安安穩穩的在平夷縣,幫我管好平夷,我可以擔保你們可以一直在平夷活下去。”
魚禾搖頭一笑,“你的話,你自己信嗎?若是句町人違背了跟你的交易,明日就派遣大批兵馬來攻,你到時候自保都難,又怎麼可能保護得了我們。”
任方臉頰一瞬間漲的通紅,幾次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見魚禾還算是一個有點良知,又有點聰明的亡命之徒,稍加調教,再走走關係,說不定能擺脫亡命之徒的身份,成為一個才德兼備的英才。
所以有心讓魚禾安安心心留在平夷,下意識的說出了那番話,只是沒想到,話音剛落,就被魚禾光速打臉。
“世道要亂,能保住你我性命的,絕對不是旁人,而是我們手裡的刀槍。”
魚禾給了任方一句很真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