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的夜郎三寨的人全賣了,也賣不出七萬貫錢。
當年平夷縣宰徵召他們寨子裡的青壯服役,傷了才給一斗糧食,死了給三鬥糧食和九尺布。
碰到黑心一旦的縣宰,傷了人什麼也不給,死了人就給一卷涼蓆。
魚禾笑著道:“七萬貫錢,確實是一筆大錢。但那只是陰氏的要價,其他各家會不會出,還是一個問題。
你也無需為此事自責。
你坐在縣宰的位置上,需要做的是壯大平夷,而不是瘋狂的為平夷斂財。
當初我初掌平夷的時候,為了讓平夷壯大,不是送出去了好些地嗎?
當時那些地雖然沒有現在這麼高的價錢,但也值錢。
但我還是送了,你看我有自責過嗎?”
農縣宰一愣。
魚禾繼續道:“此事你做的很好,為了平夷的繁榮,折損些許錢財,在所難免。但是從長遠的看,現在折損的這點錢財,對以後的平夷有巨大的好處。
其實平夷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江州縣遠比平夷更容易繁榮壯大。
平夷之所以能夠吸引眾多的商客,一是因為如今西南複雜的局勢,二是因為我們不輕賤商人。
西南局勢我們很難掌控,但是不輕賤商人,我們卻能做到。
平夷想要繁榮,就一定要將不輕賤商人的政令推行下去。
你出售田產和屋舍,雖然損失了七萬貫錢財,但卻讓商人們看到了我們平夷重商人的規矩、懂商人的規矩、遵商人的規矩。
商人們知道此事以後,會更願意在我們平夷做生意,會投入更多的錢財幫我們平夷繁榮。
等到平夷徹底成為西南重縣的時候,七萬貫錢財,不過是一些小錢罷了。”
農縣宰微微張著嘴,有些驚愕的道:“難怪主公會如此放縱商人。”
說完這話,農縣宰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急忙拱手道:“主公的話卑職記住了,卑職一定會依照主公的吩咐去作。”
魚禾哭笑不得的道:“商人不可小遜。商人之所以被看輕,不是真的因為他們操持的是賤業。而是因為他們的諸多先輩,做的大事太多。
以至於遭人妒忌,被打壓成了賤業。”
農縣宰似懂非懂,魚禾繼續說道:“呂不韋奇貨可居的典故你知道。商人不僅能謀財,也有竊國之能。
若是讓商人大行其道,那商人手裡的錢財就能左右一個國朝的命運。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為商人一旦能左右一個國朝的命運,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標上一個價錢。
道德、律令、孝道、仁義,都會有一個價錢。
比如孝道。
在我們眼裡,孝道乃是人倫大道。
向長輩盡孝,乃是盡心,而不是為了什麼。
但一旦孝道被標上了一個價錢。
那麼向長輩盡孝,就會圖回報。
你給我錢,你給我值錢的東西,我才會向你盡孝。
你不給我錢,不給我值錢的東西,甚至不能幫我賺錢,那我就不一定會盡孝。”
農縣宰聽到此處,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
魚禾口中說的東西太可怕了。
一個人若是以金錢的多寡來考量要不要向長輩盡孝,那還是人嗎?
若是他的子孫後代拿了他的錢才願意向他盡孝,那他養子孫後代做什麼?
養兒防老還是養兒要命?!
魚禾看到農縣宰臉上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以後,微微嘆了一口氣,繼續道:“當人被錢迷了眼以後,不僅僅是孝道、道德、律令,會被標上價錢,甚至連家國天下也會被標上價錢。